第五百六十章 禍水
正如朱高煦所言,他完全沒盡興。
但是人的情緒非常奇妙,只要有一陣肌膚相親之後,他的浮躁與心慌便已如潮水一樣消退了。鎮定重新回到體內,別的許多事給他的壓力、又回到了心間。
姚姬還坐在桌案旁邊整理著衣物。這間書房裏,當然沒有床、更沒有梳妝台。
就在這時,書房的木門發出一聲輕響,隱約有個人影出現在門外,但那人沒有發出聲。朱高煦主動問道:“誰?何事?”
宦官曹福的聲音道:“王爺,陳將軍求見。”
“叫過來。”朱高煦道。
曹福道:“奴婢遵命。”
陳將軍應該就是陳大錘。說來也奇怪,已經有幾次了、朱高煦正和女人呆在一起的時候,陳大錘就恰好有事稟報。
姚姬起身,說道:“我回避一下。”
朱高煦點了一下頭。他也站了起來,去把門閂拔開,並打開了房門。
不一會兒,披甲的陳大錘入內。抱拳道:“照王爺的軍令,護衛軍人馬已整備待發!請王爺下令。”
朱高煦遲疑了一下。
此時他已不是起先那樣了、滿腦子強烈的淫邪欲念,心裏開始關注起那些他非常關心的要緊事。官軍水師……
張輔率水師投降的事宜,當然是最近最重要的事!
朱高煦心裏十分明白:如果沒有水師,漢王軍主力一時半會根本無法渡過湘江,準備不足、只能從永州繞行。
所謂衡州府東洲島的浮橋只是一場兒戲,完全不能承載大軍渡江的目標!官軍戰艦只要進攻浮橋,臨時搭建的單薄浮橋上的將士完全頂不住。
而且漢王大軍即便能從衡州強渡湘江,並且走最近的路順大江東下京師;陸軍的行軍距離,也最少在兩千多裏!沿途不能下雨、不能休息停留、不能有任何戰役,更不敢攻城,需要行軍時間約一個月才能到京師。而實際上情況沒那麽簡單,大軍一兩個月根本不可能到達京師。
但是,一旦朱高煦得到了水師主力,他便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調前鋒精銳乘船順江而下,最快可能十天內便可以抵達京師!
因為水師戰船可以日夜不停地順流航行,將士在船上、也不必擔憂勞累的體力問題。對動輒數萬計的大軍,大江水路是這個時代最快的路線。
十日!十天兵臨京師城下。
水師主力,讓朱高煦真正感覺到:大明皇朝的都城、權力中心,仿佛近在咫尺,仿佛觸手可及!
這也是他一直力排眾議、不惜一搏勸降並逼迫張輔的理由。
朱高煦遲疑猶豫了好一會兒。他仍又想到:張輔軍至今尚未抵達東洲島附近,他過去只是因為關心、實際幫不上多大的忙。
他終於開口道:“命令護衛軍將士,明日一早啟程。”
陳大錘愣了一下,隨後有點恍然的樣子,抱拳道:“末將得令!”
這時姚姬輕輕從一副書架後面走了出來。朱高煦轉頭看她時,見她的臉有點紅,神情異樣地看著他。
“我聽說,王爺最近的軍務大事很要緊?”姚姬的聲音帶著克制與壓抑,勉強維持著均勻的節奏。
朱高煦淡定地輕輕點了一下頭。
姚姬走了過來、又在剛才的板凳上款款坐下,她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朱高煦。不知怎地,她的眼睛在窗縫透進來的光線下、已閃著晶瑩的光。她的臉也更紅了,那隱藏著情緒、似乎比剛才雲雨之時更強烈兩分。
反而朱高煦還算鎮定,他聽到姚姬提起、又不禁想到了正事;下意識,他習慣性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姚姬眼巴巴地看著他,他卻有點走神,一時間倒似乎有一點高冷的錯覺。
“會耽擱大事嗎?”姚姬又顫聲小心問道,她的身子似乎也在隨之微微顫栗,仍有點淩亂的襖衣裏誇張的地方也隨之在衣裳裏輕輕起伏著。
朱高煦看了她一眼,微笑搖頭道:“不至於,你別擔心。”
姚姬沉默了片刻,神情在快速地變幻不定,她的音色已有點走音了,“王爺信任我,也不必、定要立刻與我同寢一夜……”她一咬牙又動容道,“即是王爺不信我,我的心也是您的,更不會怪你。上位者如此,本是尋常之事……”
朱高煦頓時想起了先皇;先皇朱棣從來不在任何嬪妃和女人那裏過夜,應該就是怕被人刺殺!難怪古之帝王諸侯,常自稱“孤”、“寡人”,人到了一定位置,或許確實很容易孤獨。
他嘆了一口氣,伸手輕輕握住姚姬的玉白的柔荑,說道:“我定會好好對你。”
姚姬的眼神又是幽怨、又忽然露出一絲笑意,兩行清淚頓時滑落到臉上,她似乎突然想到了甚麽、掛著眼淚破涕為笑:“我會不會變成紅顏禍水?”
朱高煦道:“那又如何?”
這時他回憶起了前世,自己想對別人好、別人還不稀罕。此時他卻感覺十分良好,甚至有點自我膨脹了。他不禁大言不慚地說道:“本王以武力真刀真槍打下的江山!如果連自己在意的人都護不住,要這大明江山有甚麽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