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妥協(第2/2頁)

淇國公的忠心,朕不能忘;且你老成持重,在靖難功臣裏頗有威望,因此朕須得你坐鎮京師,好讓留守國內的諸臣少惹些事出來。”

他換了一口氣,繼續道:“朕決定今年北征,自有考慮,主要不是為了建功立業。淇國公資歷老,已貴為國公,別爭那點軍功了;在朝為官,亦是為國效力。如何?”

丘福沉默了片刻,起身抱拳道:“聖上開口,臣必當領旨!”

朱高煦笑道:“朕與你商量,算不上聖旨,淇國公可是真心的?”

丘福道:“臣對聖上,心口如一!”

朱高煦聽罷點頭道:“好,那咱們君臣就這麽說定了,改日再敘。”

丘福便叩首謝恩,退出了東暖閣。

接著朱高煦又派太監去五軍都督府,召張信單獨覲見。

二人談了一番奴兒幹都司的設想,朱高煦還叫張信明白:免張信死罪的人不是丘福,而是他朱高煦!並且將來張信的前程,也不是看誰會為他說話,而是在奴兒幹的官當得好不好……

“對了,洪武年間,隆平侯與齊尚書爭的那個歌妓,你還記得長相嗎?”朱高煦忽然問道。

張信臉上竟露出尷尬的漲紅,他的尷尬、或許並非覺得自己幹的事不齒,而是因為場合不對罷?畢竟這間屋子,一般是說國事的地方。

朱高煦也知道張信那特別的癖好,當初在北平勸說他投降時、見面的地方就在一個私娼的家裏。

張信道:“回聖上話,時間過去了很久,不過臣與那女子相處日久,大概還記得。”

朱高煦點了點頭,並不繼續追問張信、怎麽把人折磨死的。反正張信在私生活上,應該不是個好人;然而用來幹大事的人,有時候確實沒法要求盡善盡美。

就在這時,太監王貴進屋來了。

朱高煦馬上招呼王貴道:“你在宮裏找個會畫畫的人,陪著隆平侯,畫一張畫像出來。”

王貴抱拳道:“奴婢遵旨。”

朱高煦又問張信:“隆平侯知道要畫誰麽?”

張信愣了一下,似乎猜到了甚麽。他忽然“撲通”跪地,哽咽道:“臣明白!聖上愛憐微臣,微臣唯有肝腦塗地以報皇恩!”

“罷了,起來。”朱高煦道,“眼下朝廷裏的人,恩怨太多了;既然大夥兒聚到一起,共同治理大明國家,舊怨能放下的、就放下。再說當初在北平,我勸你投燕王府的時候,說過要幫你處理好與齊尚書的恩怨。我一向是個講信用的人。”

張信急忙千恩萬謝。

王貴帶著張信、離開了東暖閣;過了許久,王貴才返回來。

朱高煦正坐在椅子上,右手掌在額頭上反復摩挲著,想著一些事兒。

過了一會兒,王貴上前小心地說道:“照皇爺的旨意,畫師找到了……如今天下日漸太平,皇爺也不必太過操勞,奴婢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啊!”

朱高煦擡起頭,瞧著王貴,隨口道:“人生在世,必有煩惱。不煩這樣、就有那樣,只看自己更願意忍受哪樣了。”

王貴一本正經地思索了一會兒,又輕聲道:“聖上,還有一件事兒。從雲南來的沈徐氏,今天上午進京了,走金川門進的。”

朱高煦聽罷,馬上說道:“沈徐氏出了錢幫朕打仗,她是商人,不能讓她白投資。你去告訴沈徐氏,讓她安頓好了來皇宮一趟,朕給她封個誥命夫人、再給她先夫追封個官。”

“是,奴婢即刻去辦。”王貴道。

朱高煦看了一眼王貴,覺得他神情異樣,便不禁解釋道:“朕見了她,也是想和她談談正事。有些事文官幹不成、勛貴幹不成,還真得商人。你不要多想。”

王貴忙道:“奴婢不敢!”

朱高煦不以為意地揮了一下手。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沈徐氏,如今聽說她進京,朱高煦心裏竟然感受到了一種掩不住的喜悅。

想當初在雲南的日子,雖然不是那麽順心,但也留下了許多回憶,只屬於那個身份、那個處境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