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七章 海風再起(第2/2頁)

這兩個“貴族”拿走了國書,並不與劉鳴談正事,走完了禮節的過程,他們就告辭走了。劉鳴暫且在這“行館”安頓下來,天色也黑了。

果然是所謂的雨季,夜裏又下了一場大雨,劉鳴醒了幾次。

接下來數日沒有安南人理會他。今天他等到了旁晚,便來到一間廂房裏點上燈,一邊思索說服陳季擴投誠的策略,一邊寫一遍加深印象,然後放到油燈上點燃燒掉。

就在這時,門外的隨從道:“劉使君,有客求見。”

劉鳴立刻放下毛筆,拿起桌案上的紙點燃,然後迎出了房門。只見院子裏站著一個陌生人,那人戴著一頂竹帽,獨自來的。

“本將叫阮銀河。”來人抱拳道。

劉鳴完全沒聽過這個名字,見他的神情很平靜,便做了個手勢道:“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阮將軍,屋裏請。來人,看茶。”

阮銀河擡起手用漢話道:“不必了,劉使君請。”

二人進屋,分賓主坐定。阮銀河便立刻開口問道:“劉使君認識阮智嗎?”

劉鳴搖了搖頭。

阮銀河道:“當今明朝皇帝必定認識。”

“哦……”劉鳴下意識點了一下頭。他想起了在京師面聖的時候,聖上說過、會在安南國找人接應他。阮銀河提到的阮智,有可能就是聖上的人。

雖然劉鳴對此人空口無憑的身份、還有點將信將疑,但是既然有聖上的話,此人的出現至少有了一個合理的理由。

阮銀河道:“阮智托我,照看著閣下。現在我冒險前來,便是要知會閣下一聲,最好今晚就走,否則兇多吉少!”

“走?”劉鳴愣了一下。

阮銀河皺眉沉吟片刻,道:“事情倉促,我知你可能不會信,可我受人所托,不能甚麽也不做……阮智是我族中的人,他在升龍(河內)做官,明朝在安南國設的官;而我是起兵的人。此前各地豪強紛紛起兵,席卷了升龍以南的所有地方,只有起兵的人才能保住自己的土地。”

劉鳴道:“軟將軍也是情非得已?”

阮銀河搖頭笑了一下,“最多算隨波逐流罷。”

他降低了聲音道,“國君(陳季擴)甚麽都聽別人的,成不了事,天下亂成這樣,沒有兵、只能任人魚肉。劉使君來得也不巧,這個時候、國君不可能與明朝議和。”

“招安。”劉鳴實話道。

阮銀河冷笑道:“諸將擁立今上(陳季擴)為皇帝之前,還有一個大越皇帝。”

“陳叔明(簡定帝陳暊)。”劉鳴道。他受命出使安南國,自然看了有關安南國的卷宗,大明官方卷宗裏記載的、就是陳叔明這個名字。

阮銀河點了點頭:“後來內訌,支持今上的武將控制了局面;但為了對抗明軍,雙方又和好了,前大越皇帝、受今上尊為太上皇。

不料那個時候大明朝忽然發生了內鬥,撤走了大量軍隊,且棄守了大多地方。於是大越各地義軍紛紛起事,大的勢力至少有十余路。諸豪強見今上對太上皇寬容,紛紛投靠。

在我看來,國君並不能統率這些人馬。但忽然兵馬聚集甚眾,大越朝中一時振奮,已經號令諸路義軍一起尋機北進、對升龍(河內)的明軍形成圍困之勢,一舉趕走明朝勢力,中興大越國。

這種時候,劉使君來招安,誰會聽你的?朝中還有一些更激進的人,建議殺了你祭旗!我便是察覺到、有人可能先斬後奏,才覺得情勢急迫。”

劉鳴的左手握拳,右手使勁抓著左手,埋頭沉思。

就在這時,隨從稟報,又有來客要見。不一會兒,進來了一個同樣戴竹帽的漢子。這行館有安南人的守衛,既然阮銀河是陳季擴麾下的人,可能用甚麽法子打通了路子。

來人在阮銀河旁邊耳語了幾句。阮銀河立刻站了起來,說道:“要出事了!我不能再出現於此地,劉使君聽我一句話,趕緊想辦法逃走!”

阮銀河說完,二話不說就快步跨出了門檻。

劉鳴呆在原地,不知該不該相信這個來客。可是就算相信了,自己只有幾個人在別人地盤上,能跑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