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二章 隱約的真相

太監周全等一大群人,已離開山城國,他們正在難波京的澱川碼頭。

室町殿征夷大將軍、足利義持被刺,消息在向近畿各國傳達的過程中,有人前來告訴了大明使節。情勢驟然變得緊張起來。使團中除了太監、文官之外,護衛武將的級別比較低,於是幾個文官太監便在碼頭上臨時商議對策。

使團眾人此刻何去何從,似乎稍微有點爭論。

大夥兒沒有立刻上船,離開這是非之地;原因是前來透露消息的人,正是上次率先與明軍接觸的關東管領家臣、上杉禪秀的使節。

而護衛武將卻不管那麽多,他沒有參與軍機決策,正在忙著盡到他自己的職責。

武將把大部分兵馬一百多人、部署在碼頭,列陣形成半圓形的防禦陣型。然後派人去附近的樹林伐木,試圖構築簡單的防禦工事。

將士們趕著制作拒馬陣。用一根橫木支撐主體,縱向每個部分有三根削尖的木頭,以向上豎立、前後交叉的方式,用繩子綁在主體橫木上。

拒馬陣不僅能防止騎兵沖擊,用於對付步兵沖鋒也很有效果。明軍可以在拒馬陣後面,依靠火銃拒敵。而敵步兵沖過來時,無法立刻攻擊到火銃隊列,需要先破壞拒馬;這時明軍便可為火銃兵後撤、重步兵上前,爭取到隊形變化的時間。

上杉禪秀的使節告訴周全等,此次變故不會波及到使團,讓他們不必過於擔心。

但究竟是怎麽回事,那使節上杉氏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只能明確已經發生的變故:足利義持被殺死了!上杉氏正用撇腳的漢語,在那裏解釋。

太監周全終於失去了耐心,打斷了上杉氏的話,直接說道:“京都誰是君子、誰是小人,或誰在爭權奪利、誰為了天下,咱家一點也不在意。而今咱們只想知道,室町殿還認不認這份條約?咱們大明朝在日本國的權益,是否能得到保障?”

上杉氏道:“家督的意思,大明朝廷需要重新冊封日本國王……”

進士劉鳴忽然說道:“下官認為,還是先離開此地,將條約文書送回中軍大營再說。”

隨行的另一個江西進士道:“附議,咱們得先把東西送到。”

此人叫賀祖嗣、武德初的進士,在簽訂《山城和約》的現場,作畫的人就是他。他隨行攜帶著那副畫卷,吃飯睡覺也不離身。他太過寶貝自己的畫作,以至於剛才他說把東西送到,讓人們懷疑所言“東西”是不是指畫卷。

周全聽罷點頭道:“言之有理。”

幾個人終於達成了共識,便下令碼頭上的一幹人等盡快上船,即刻揚帆起航、返回博多灣。尚未構築完成的簡單工事,自然馬上被丟棄在碼頭。

數艘戰船沿著島嶼眾多、水路復雜的航道西行,此時日本國局勢動蕩,大夥兒難免有些擔心。直到數日之後,船隊通過了關門海峽,人們才安心下來。

其間劉鳴多次與上杉氏使節見面,了解京都的形勢,不過仍舊所知不詳。

博多港口的場面,與前陣子已有區別。從海上看過去,陸地上煙塵騰騰,明軍正在修建營房工事、碼頭設施。

眾人登岸後,主帥盛庸先接見了使官一行人,又親自見了上杉氏。上杉氏只是關東家督的一個家臣,大多內情是一問三不知。

但是他終於說出了上杉禪秀的密令:“新任室町殿大將軍,將是足利義嗣。大明國需要重新冊封足利義嗣、為日本國王。家督(上杉禪秀)的意思,冊封之前,《山城和約》得簽訂一條附屬文書,大明須明確認可,‘法皇’(法定天皇)的名號可以在日本國內使用。”

在場的明軍武將們已有怒氣,一員武將罵道:“朝廷剛冊封的日本國王,京都那些人就給殺了,朝廷威儀何在?你們膽大妄為,還敢在此討價還價,恐怕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上杉氏道:“在下蒙家督信賴,只能參與上杉家的少許事務,而此行只是個傳信的人。各管領、有力守護之事,在下無法決定,且不知其然。”

盛庸制止部將的怒罵,下令將使者暫且安頓,便起身離開了行轅大堂。

他退到後面一間稍小的瓦房裏,下令召集中軍大將、太監、文官議事。除此之外,庶民姚芳也在場,隨軍的錦衣衛的校尉、依然可以在房門外旁聽。

眾人見禮罷,盛庸先開口道:“這個使者的話裏,有一句十分蹊蹺。他怎麽知道,新任室町殿將軍一定是足利義嗣?上杉氏使者前去難波京碼頭之時,足利義持突然被刺的事剛剛發生,為何繼承人就如此確定了?”

人們紛紛點頭,覺得盛庸的疑問很有道理。

就在這時,劉鳴站出來,抱拳道:“下官這幾日有一番推論,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盛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