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 晚宴(第2/2頁)

肅王的部下和臣僚們都很高興,喧鬧中隨時都能聽到粗魯的“哈哈”笑聲。

大廳裏來了一群西域色目女子,敲著鼓、搖著鈴挑起了熱辣的舞蹈,她們以紗巾蒙面,可腰上的皮膚卻都暴露在外,眼睛朝男賓客們拋著媚眼。一個舞姬從阿薩裏旁邊遊轉而過,脫火赤竟伸手“啪”地拍了一巴掌,引得周圍的蒙古人大笑。

西域舞姬跳完了兩場舞,客人們差不多都已到場。歌舞稍歇,大夥兒便站起來,以手按胸,面向上首拿著權杖的肅王鞠躬,高聲祝賀。

肅王用蒙古話簡短地說了幾句場面話,端起酒碗,與大夥兒一起喝了一碗酒。肅王剛坐下,鼓聲音樂馬上又響了起來,另一隊蒙古舞姬魚貫而入。

大廳裏迅速恢復了喧囂雜亂,除了音樂聲,還有無數“嗡嗡”的交談聲,蒙古貴人們拿著刀子一邊割肉,一邊大聲說話。

阿莎麗一出生,阿蘇特部就已在蒙古草原,她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面。等她不經意間看上面的椅子時,卻發現肅王不知何時、已經離席。

沒一會兒,一個蒙古人從後面走了過來,俯首在脫火赤耳邊說了句甚麽話。那人接著又走向這邊,彎腰道:“王爺有請汗妃入內相見。”

阿莎麗起身道:“帶路吧。”

在蒙古侍衛的帶引下,脫火赤與阿莎麗便一起走到了內宅,到了一間掛著珠子垂簾的房門口,等侍衛進去稟報。

他們被允許進去時,阿莎麗馬上發現這個房間很小,就像一間起居室似的;而且立刻有一股子煙熏的異香撲面而來。屋裏點的是油燈,借著燈火的亮光,她看到了坐在裏面的肅王。

阿莎麗等人在哈密城住了很長時間,但這麽近地看清肅王,今天還是第一次。

只見肅王是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他的頭發、服飾仍是蒙古樣式,可穿得很幹凈,必定是經常沐浴才是那個樣子;恐怕他已經改變了蒙古人的習俗。肅王的手指也很幹凈,最先讓阿莎麗看到的,便是他那手指上的黃金綠寶石扳指,那只手正扶在一根手杖上。

“拜見肅王。”脫火赤與阿莎麗一起行禮。明國人冊封了脫脫為忠順王,脫脫還在哈密國自稱國王;但彼此都是蒙古人,脫火赤等仍以元朝朝廷給肅王一家的名號稱呼。

肅王點了點頭,說道:“貴客請坐罷。”

脫火赤道謝。

肅王再次開口時,便不再是客氣話,而猶自訴說了起來:“本王父母亡故得早,從小由叔父與叔母撫養長大。騎馬射箭,待人處事,都是叔父教導的。叔母對我慈愛有加,比對待親兒子還好,我比堂兄弟姐妹們得到了更多寵愛。”

阿莎麗與脫火赤默默地聽著。

肅王道:“叔母的笑容讓人安心,我一看到她的目光,就不會害怕任何東西。她的懷抱很溫暖,我曾嘗試過許多婦人的懷抱,但沒有一個婦人,能讓我感受到兒時的那種溫暖。”

一番話下來,氣氛卻漸漸變得緊張了。

因為肅王的叔母、前任肅王安可帖木兒的妻子,現在仍在韃靼部落中;如今幾年過去了,生死都不太確定。

當初扣押了安可帖木兒一家的人、是瓦刺人馬哈木,正如馬哈木扣押並殘害了本雅裏失汗。但那一次,馬哈木沒有殺安可帖木兒,只是把他一家送給了當時的全蒙古大汗鬼力赤。

毒殺安可帖木兒、當今肅王叔父的人,正是鬼力赤;霸占了安可帖木兒王妃的人,起初也是鬼力赤。而鬼力赤曾是韃靼人的首領。

雖然阿莎麗的哥哥阿魯台,刺殺了大汗鬼力赤,但鬼力赤仍是韃靼人。

丞相脫火赤面露擔憂之色,好言道:“知院阿魯台已殺鬼力赤,為肅王報了仇。”

而此時阿莎麗卻有一種感覺,肅王的情緒很脆弱。她還想起了白天丞相說過的一句話:他們都越來越軟弱了。

丞相脫火赤說的沒錯。阿莎麗忽然覺得,肅王此時的神情、看起來十分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