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八章 幡然醒悟(第2/2頁)

“好了。”朱高煦道,“你情願去奴兒幹都司?”

曹毅道:“心甘情願,臣謝聖上不殺之恩,更謝聖上為臣安排。”

朱高煦也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一手拍在椅子扶手上,心道:張信在奴兒幹那苦寒之地呆了好幾年,這次似乎挺懂事,沒聽人彈劾他幹啥壞事,並維持了奴兒幹都司的經營、每年都向朝廷交付了許多木船。而今是該兌現承諾,把張信往南調的時機了。

張信的仕途最大的錯誤,便是與兵部尚書齊泰結仇。但他是“靖難之役”中的功臣,在燕王最虛弱的階段投靠,如同沐晟在“伐罪之役”中的作用;如果當年“靖難之役”燕王府失敗,朱棣全家都得完,還有朱高煦現在甚麽事?

所以恩怨如何,朱高煦還是分得清的。

朱高煦道:“曹使君以後去了奴兒幹都司,在那邊安生做官,好好幹。過幾年機會得當,朕再把你調回來。”

“是,臣定不負聖上栽培。”曹毅忙道。

朱高煦看了他一眼,又很誠意、煞有其事地說道:“事兒這麽辦,朕回去後、便叫朝廷有司去大寧查辦相關人等,全部依律嚴懲。但不會讓何浩等亂咬,他們亂說也沒用,卷宗上曹使君牽扯不進來。

當然此案一發,世人都會認定曹使君有份。這時朕下旨,調你去奴兒幹都司那苦寒之地,眾人也便明白了,大致可以接受這等形同流放的結果。”

他頓了頓又語重心長地說道:“但曹使君不要覺得,朕是在流放你,明白嗎?”

曹毅不斷點頭,說道:“明白,臣明白。聖上這是為臣著想,真被流放的人哪能做官,更別想回來哩。”

朱高煦又拍了一下扶手,說道:“就這麽定了。”

曹毅聽罷,伏拜道:“臣謝恩告退。”

想來這也算是件大事,朱高煦卻沒與任何人商議,當場就痛快地決策了。似乎哪裏不太對,可皇帝這樣做也並無不可。

曹毅退到門檻旁邊,然後才轉身出門。他離開後,朱高煦沒有馬上做別的事,猶自坐在椅子上,重新想了一遍。

此事突如其來,辦完之後、朱高煦才想到了更多的細節。從剛才曹毅的表現看,曹毅好像對結果非常滿意,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猜測更多內情,曹毅可能事先認定他這次有性命之危,形勢嚴重。所以等到皇帝許諾他、只是暫時遠調,他心中自然如大石落地,有喜悅之情。

如此推測之下,曹毅主動前來請罪、不惜出賣部下,也就合情合理了。畢竟陷入死地,只能不惜代價、置之死地而後生。

但是,曹毅為甚麽能認定形勢嚴重,他有性命之危?畢竟目前看來,事情真的還沒到那個地步,朱高煦要下力氣整頓邊軍,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辦成的事。

朱高煦頓時覺得,這個曹毅的判斷與嗅覺非常敏銳犀利。曹毅是武將出身,本領卻似乎不限於兵事,能有這樣的頭腦的武將,實屬少數。

不管怎樣,經過此次不好的事,朱高煦反而對曹毅此人有了較深的印象。

朱高煦坐了一會兒,便掀開簾子出去透氣。這房間有點封閉,裏面還燒著木炭、讓他覺得氧氣稀疏,呆久了不太舒服。他本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不料剛走出房門,一股刺骨的寒意便撲面而來。遼東最冷的時節,果然比北平府更甚。

這時宦官曹福從另一道門出來了,急忙勸道:“皇爺,外面太冷了,您龍體要緊,請皇爺入內驅寒。”

朱高煦問道:“遼東不是有炕嗎?”

曹福道:“回皇爺話,有炕。不過京師不用火炕,怕皇爺不習慣,便在屋裏燒炭,都是上等木柴燒的無煙炭。”

朱高煦道:“換間有炕的屋子,關著門燒炭太悶了。”

曹福忙道:“奴婢遵旨。”

遼東一年有幾個月的寒冷天氣,有火炕便能讓遷徙過來的大明人慢慢習慣。而遼東有森林、煤,甚至猛火油(石油)等豐富資源,土地肥沃,朱高煦認定在這個時代仍有進一步開發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