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返京

錢謙益最近很郁悶,他不過是在惠王執掌南京時寫了一首祝詞便遭遇了牢獄之災,雖然是有驚無險,但他還是很郁悶。

想他寒窗十數載考中進士,官場沉浮二十余載當過尚書、入過內閣,雖遭人‘陷害’謝官歸鄉已近十載,但仍覺心有余勇,想為國僅忠的心思從未斷絕。

恰逢安國郡王來南京,又受了人恩惠,錢謙益便想趁著這個契機,結識一番順便看看能否再入朝堂。

只是他又很糾結,畢竟自己如此年紀卻要折腰求一個年輕人,若是讓那群傲的沒邊的同僚得知便又要被恥笑,但不論如何糾結他還是來了。

劉鴻漸一進門便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坐在酒桌旁,鄭森趕忙互相介紹,錢謙益也彎腰行禮。

三人一番客套,錢謙益十分隱晦的表達了自己想出仕的意思,劉鴻漸心中頓時便犯起了嘀咕。

心說你在逗老子,好容易把朝中的東林黨都搞了下去,你這個歸鄉了多年的東林大佬還想回去?

當本王是二傻子嗎?

再說了,你在南京國子監教書不挺好的嗎?禍害那群二傻子還不夠,還想禍害大明百姓?門兒都沒有!

但當著小鄭的面劉鴻漸也不好直言拒絕,只是口頭上說讓他等消息,順帶還忽悠了老錢在南京城內的一處住所——紅豆館。

畢竟是在朝廷混了那麽久,錢謙益的家底兒不可謂不豐厚,而且江南文人紮堆兒,老錢又有著詩壇盟主之稱,混的那是真不賴。

年紀雖然都六十大幾了,還娶了能當他孫女的八艷之一柳如是,玩起了金屋藏嬌的把戲。

東邊一座紅豆館,西邊一座絳雲樓,老家夥不管家中黃臉婆,自顧自的與柳如是出雙入對不亦樂乎。

送走了錢老頭兒時夜色已深,瀟湘閣內大部分客人已經離去,只余下鄭森和劉鴻漸二人,鄭森面色深沉,劉鴻漸知道這廝還在想著鄭家的未來之事,也不多言。

歷史的進程雖然被他打亂,但鄭家依舊是原來的鄭家,依然是海上霸主,只是失去了將要效忠的對象。

“劉兄,請救我鄭家!”鄭森沉思良久,突然躬身鞠禮道。

他是真的沒辦法,他的父親鄭芝龍固執而蠻橫,做事向來一意孤行,只要他認定的事,莫說他這個兒子,即便是他的叔叔鄭芝虎、鄭芝豹都攔不住。

一番熟絡,鄭森也知面前這位新結識的兄長乃是‘古道熱腸’之人,否則也不會跟他提起鄭家之事,既然提了,想必已有應對之測。

可是劉鴻漸就是不說,鄭森只能幹著急。

“大木且坐下,此事可容後再議,為兄與你聊些外事,大木以為,大明的敵人都有哪些?”劉鴻漸並未回答鄭森,而是又拋出了新的疑問。

“大明的敵人?不就是那些坐享其成的勛貴嗎?”鄭森心有疑惑不知劉鴻漸為何與他說這些。

“不不不,經惠王之亂,勛貴已不成氣候,再猜!”劉鴻漸並不滿意,他就是想看看這小鄭的能耐究竟有沒有後世吹噓的那般厲害,能不能共襄大事。

鄭森見自己的答復被否決,不禁陷入深思。

如今大明因為崇禎與劉鴻漸的一番折騰,徹底的掌握了兵權、財權,內閣更是如臂使指,王公勛貴無兵無權,確實不足為慮。

莫非……

“劉兄所憂慮的可是海外?”鄭森不敢肯定只是嘗試著問道。

“大木老弟果非常人,想你鄭家崛起於海洋,當是對海外之事了解甚多,且跟為兄說說你的見解。”

劉鴻漸覺得此時的小鄭雖然還未經歷後世的那些波折,但這份見識已經超過朝廷裏不少所謂的大儒,只是這還不夠呀!

“我曾聽家父言,鄭家在海外最大的敵人便是荷蘭,弟曾聽家叔言,荷蘭國的水師不僅是裝備還是士兵都很強悍。

他們的戰船比我鄭家跑的快,裝配的火炮比我鄭家的福船多,且射程也比我鄭家的遠,家父也一直在命人研究荷蘭戰船的構造,只是弟並未得知有所突破。”

鄭森皺著眉頭對劉鴻漸說道。

“還有大小弗朗機。”鄭森見劉鴻漸笑而不語便繼續說道。

“聽聞歐羅巴的戰爭打了三十年,小弗朗機已經趨於沒落,而大弗朗機的戰船跑滿了小西洋。

還有便是佛朗查國、瑞國、不列顛國、神聖羅馬國的諸邦國……”

鄭森不愧是海盜王的兒子,例數起諸多外藩國來侃侃而談,直說的劉鴻漸連連點頭。

“如果大明與外番國必有一戰,大木以為,此戰生在何處?”劉鴻漸心情不錯,早已把先前那些個酸了吧唧的文生們忘了個幹凈。

自古常走海的民族多見識,來大明一年多,劉鴻漸少有能真正談得來的朋友,而鄭森是第一個。

他的這份對於外番國的認識,足以讓朝中只知之乎者也教化百姓的所謂肱骨們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