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擂鼓甕金錘

這一晚,羅鋒和秦瓊聊到半夜,聊的似乎很投機。雖然兩老表以前從沒見過面,但聊起來卻又覺得十分親近,尤其是秦瓊發現自己這個小表弟雖然很年少,但卻有不同於羅小七羅小九那樣的鄉下少年,他談吐不凡,對於許多事情都有不錯的見解。

他將之歸於羅鋒天生聰明,又或是自小受過姑母的親自教導,學過文識過字因此不比一般鄉下人,他因而對這個表弟便越發的喜愛。

這一聊,直聊到快天亮的時候才睡。

早上。

羅鋒感覺身上有些冷,睜開眼睛醒來,發現秦瓊早已經起床了,倒是南山村的幾個同鄉卻還在呼呼大睡。

掀開身上單薄的被子,搓了把臉,他也起身下床。

推開門,屋外冷氣襲來。

清晨的霧氣冷風中,表哥秦瓊卻已經在那裏練武。

秦瓊手持著一對鐧,一招一式很是有力,頭頂上甚至已經練出了霧氣。

“小五醒了?”

“二哥這麽早就起來練武了?”

“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習武之人不能有一日荒廢。我也是早就習慣了,天一亮就會自己醒來。”

“二哥這鐧耍的真好看。”羅鋒不懂武藝,可也看的出秦瓊一招一式很有模樣。

“我這鐧法是家傳的,我三歲練刀,五歲練鐧,七歲拉弓,九歲騎馬,十二歲開始習槊……”說起武藝,秦瓊十分的自信。

秦瓊祖上幾代都在北朝為官,雖說以文職為主,但魏晉以來,天下動蕩,尤其是北方更是戰亂頻頻,世家出身的男子也一樣文武雙修,特別是出身不錯的世家豪強子弟,幾乎個個都能騎善射,出門騎馬,隨身帶刀。

“小五你可曾習得武藝?”秦瓊問。

羅鋒搖頭。

他父親只是章丘鄉下的一個鐵匠,家裏世代是打鐵的,也不知道當年為何能娶到歷城秦家的女子,但他父親以前確實只是個普通鐵匠。他記憶裏,羅鐵匠不會什麽武藝,但有一把子好力氣。

羅鋒打小跟著學打鐵,也沒學過什麽武藝,但也確實力氣很大。

秦瓊遞了一支鐧給羅鋒,“讓我來看看你底子如何?”

鐧是鈍器,在軍中一般為騎兵配置,這種鈍器一般專為破敵方騎兵的鎧甲的。南北朝以來,騎兵興重甲,比如威名遠揚的甲騎具裝,就是人馬皆披甲,有時甚至不止披一層甲,一般刀劍難傷。

這個時候,使用鐧、鞭、錘等鈍器打擊,便往往比刀箭效果還有殺傷。鈍器不用穿透,而是震擊敵人臟腑。

不過這種鈍器對於使者者要求也較高,一般來說便是得力氣大。因為一般的刀劍也有兩三斤重,而鞭鐧錘等鈍器則更重,往往能達四五斤重。單手揮舞四五斤重的鈍器作戰,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到的。

金鐧入手沉重,這是一支瓦面金裝鐧,表面金色,內裏則為精銅打造,四棱造型,這種鐧殺傷力很強,不但勢大力沉,而且他的四面棱條還有極強的破甲擊傷能力。

鐧長四尺,鐧身無節,鐧端無尖,面成方形,有槽,能隔著盔甲將敵人打死。

本以為這樣的重兵他很難把握,可拿到手裏羅鋒卻覺得並不是太重,他感覺這甚至不如自己以前幫父親打鐵時握的大鐵錘辛苦。

鐵匠學徒打鐵,都是從大錘開始的,越是小學徒握的錘越大越重,越是老師傅才拿越小的錘,都說小錘走心,大錘走身。

師傅是拿小錘指揮,而徒弟舉大錘鍛打,常年的握錘鍛打,便能練成一身蠻力。

以前羅鋒拿的鐵錘可比這個重的多,雖然他那鐵錘是雙手握錘,但現在確實沒感覺到這銅鐧多難把握。

他隨意的揮了幾下,舞的是幾招刀劍招式,不是跟誰學的,而是用的後世武俠片中看的那些亂舞的,倒也有幾分似模似樣。

這般輕松的樣子,倒是讓秦瓊大吃了一驚,他這對鐧每支都有四斤半,一對合起來足九斤。

“天生神力,好!”

說著,秦瓊揮著另一支鐧就攻了過來,羅鋒連忙舉鐧格擋。

你來我往,叮叮鐺鐺一陣對打。

沒一會,羅鋒已經是左右難支了,可秦瓊卻還氣定神閑,他其實只不過是試探下表弟的力氣和反應,並沒真的用力。

“不錯,表弟確實未曾學過武藝,但這力氣卻極大,這金鐧在你手裏揮舞半天卻也毫無問題,而且你的反應其實很敏捷,可惜錯過了學武的好年齡,要是打小學起,就憑你這身天生神力,其實本事肯定還遠超於我。”

“哪裏,我這把子蠻力其實也是打小跟著父親打鐵練出來的。”

“那你倒是適合一種馬上武器。”秦瓊笑道。

“什麽武器?”

“錘子。”

“什麽?”

“我說你適合用錘子。”

羅鋒開始還以為秦瓊是在跟他開玩笑,結果看他那麽認真的樣子,才明白過來他沒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