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娘家人

“五哥,我也想去三姊家。”

小妹見羅鋒牽出了大黑馬,便悄悄放下手頭的事情,繞到大門口等著羅鋒央求著要一起去。

“小機靈鬼,你以為你剛才那鬼鬼祟祟的樣子娘沒看見啊?娘早瞧出你那點小心思了,只是沒說破而已,走吧。”

小妹吐了吐舌頭,一臉興奮。十歲的姑娘,平日裏整天不是做家務就是拔草等,難得有次機會出門做客,自然是開心的。

“上馬!”羅鋒一把抱起小妹坐上白蹄烏。

“啊,哥,好高啊。”坐在馬上,小妹有些慌,她還是頭次會馬。

“不用怕,哥在旁邊看著呢,你看白蹄烏很溫馴的。”

這匹馬畢竟十歲口了,而且以前一直是做拉車的挽馬,因此脾氣很溫和,小妹坐在它背上,它也只是點了點頭。

羅鋒自己還不會騎馬,便牽著馬走在前面。

……

已經入了秋,可天氣卻依然如盛夏般炎熱,都說立秋之後還有十八只秋老虎,新婦羅蓮兒坐在自家小院裏一邊晾曬著藥材一邊擦汗。

這天氣,早晚有些涼了,可白天卻又熱的煩人,熱氣直透到骨子裏,隨便動幾下身上便汗粘粘的膩乎。

新婚燕爾,可丈夫卻沒時間呆在家裏,前天裏長鄉正陪著縣裏戶曹的幫閑趙三來過家裏,要求他們家入冬前要交五張鹿皮,十根雉雞翎。

丈夫拿出家裏自釀的百果酒好生招待,又把家裏熏曬的兔肉、魚幹等拿出來招待,好說歹說才最後得了允許,五張鹿皮改成兩張鹿皮,五張兔皮,十根雉雞翎也改成五根。

但是要求必須在入冬前如數交到縣衙,否則後果自負。

丈夫疤臉兒知道後果自負是什麽意思,近年來不但勞役繁華,而且租稅也催的緊,地方衙門的各種攤派也多,交不出來的百姓,便會被抓到縣衙門戴枷示重。

第一次枷一天,而第二次還交不上,便要先打一頓板子再枷三天。

大家稱之為竹筍炒肉和老虎枷,一般人是撐不住幾次的,到第三次不但要挨板子、戴枷,甚至還要站站籠,那站籠極狹小,人關在裏面,蜷伏而不能屈伸,沒有人能站站籠超過三天還活著的。

趙三雖然只是縣衙裏戶曹的一個幫閑,可卻沒有人敢置疑他的話。

疤臉兒是獵戶,平時就要向衙門另交一些獵物筋骨皮毛等,而現在這個時候又要求兩張鹿皮、五張兔皮和五根野雞翎,這確實讓張疤臉兒為難。

為了不用吃竹筍炒肉、戴老虎枷,他新婚的第三天就上山去了。

經常好幾天才回一趟家,住一夜又匆匆的進山去,可這麽久時間,也才只湊齊了五張兔皮。

兩張鹿皮,只獵到一頭鹿得了一張皮。

而要求的五根野雞翎,到現在更是一根都還沒湊齊。

鹿難尋,野雞翎也難弄。

野雞翎只有那些公野雞才有,而且衙門要求的野雞翎還有長度標準,必須得是那些大野公雞才有,一只野雞上還只能取到一根這樣的翎。

而這樣的大野公雞是最難獵到的。

獵不到想買來上交充任務也難,因為並不只是他一人得了這樣的任務,好多獵戶都得了縣裏攤下來的任務,如今不但一張鹿皮難求,而且一根野雞翎也同樣難求,山裏到處是那些進山打獵的獵戶們。

眼看著離入冬沒多少時間了,這鹿和野雞就更難獵了,羅蓮兒也暗暗為丈夫憂心。

“蓮娘,疤兒還沒回來呢?”屋裏傳出一道婦人聲音,這是蓮兒的婆婆,如今有病在身,臥床不起,平時還得她照顧著吃喝拉撒。

公公早年進山打獵被豹子咬死了,就撿回來幾根骨頭,而丈夫臉上的疤也是那次被咬的,當時父子進山打獵遇到頭饑餓的豹子,最後她公公拼了命,也只是讓兒子逃過一劫。

丈夫趙疤兒本來還有三個哥哥,不過早就分家另過了。三個姐妹也都出嫁,家裏日子也不好過,難得能回來一趟。

“娘,還沒回呢,這次進山已經三天了,我估計著今明兩天也應當會回來一趟了。”

“這眼看著離入冬也沒多久了,可現在鹿和野雞越來越難獵了,這冬也不知道要怎麽捱過去了,我昨聽鄰居的五婆婆說今年要是交不了任務,到時就要被抓去河北挖運河呢。”婆婆說著就嘆氣。

蓮娘聽了也是面色灰暗,自己的五弟就是入夏後去河北挖運河,然後到現在都還沒加來,小五才剛滿十六,那麽年輕就去那麽遠地方做役,也不知道現在還好不好。

正想著,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三姐,三姐,在家麽。”

蓮娘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家裏最小的五妹來了,她連忙放下手頭東西,“小妹,你怎麽來了,可是家裏出啥事了?”

快步上前打開小院柴門,結果卻看到門外除了小妹還有一個牽著馬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