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罪妻補兵

大業五年冬。

眼看著就要過年,天氣也是一日冷過一日。

位於章丘縣城中心的縣衙前,今日熱鬧無比。

衙門口,皂班班頭周德威帶著挎刀拄矛的兼職皂班的郡兵們把守著衙門口,維持秩序。司法佐羅存孝則端坐在衙前的一把交椅上,今天是審判盜屠牛賊團夥的日子,縣裏特召來了全城百姓觀看。

杜如晦親審此案,縣令張儀臣和縣都尉羅成也前來旁聽。

天氣寒冷,一眾犯人瑟瑟發抖,但沒有人同情他們。對於偷牛賊,百姓最為痛恨。對於多少百姓來說,一頭牛那都算的上是家庭基本最重要的資產。

可總有該死的賊人,卻枉顧律法,不顧百姓死活,偷竊耕牛私自屠殺。

“提犯人!”

周德威拿起手裏的長矛往地上一頓,於是手下的弟兄齊聲拿起長矛頓地,高呼威武。

關於此案,其實杜如晦已經跟張儀臣達成了一致,那就是嚴懲不怠,雖然說出了這麽大的案子報上去,少不得又要被訓斥,但兩人都不想隱瞞。

杜如晦看著被帶上來的一排犯人,心裏也不由的在嘆息,這麽多的犯人,這個案子又得捅破齊郡官場了,搞不好還得捅到朝廷去。

這起案子牽扯人員太多,不過情況倒很清楚。

馬連升兄弟不但有私屠耕牛之罪,而且以前還是一個盜竊耕牛的團夥頭目,白水鄉水南村,基本有一半的馬家人參與了歷次偷盜耕牛以及窩藏贓物的行動。

順藤摸瓜,這次不但打掉了一個盜屠牛團夥,甚至還牽出馬連升兄弟以前盜牛時,供應過的幾個屠牛團夥。

羅成帶著郡兵營弟兄,順著這些藤,扯出來的瓜還真不少。

新組建的兩房三班,這段日子天天圍繞著這個大案在忙碌,花了許多天時間,熬了多個夜晚,總算把這起跨越齊郡魯郡濟北郡三個郡,多達二十多個縣的大案理清了。

這個案子,羅成帶郡兵營多次出動,總共抓捕涉案人員共三百余人。

這裏面有盜牛的,有屠牛的,還有窩贓、銷贓的。

甚至最後還牽連出三郡二十余縣許多胥吏衙役,可以說驚動三郡。

別郡的人章丘縣管不了,別縣的章丘縣也管不了,但本縣的一個也沒放過。

三百多人涉案,如何審判也是個問題。

最後張杜羅三人一番商議過後,決定依法辦案,從嚴懲戒。

偷盜官私牛馬,是徒一年半的刑罰,再加上賠錢,但這只是偷一頭牛。而現在這夥人是團夥做案,偷竊屠殺的牛數量驚人。

於是乎,普通的徒刑已經不夠懲戒了。

“按律判處,偷屠一頭牛,徒一牛半加賠錢。而偷屠兩頭者,徒三年加賠錢。而偷屠兩頭以上者,嚴懲。”

徒刑最高三年,因此偷兩頭就已經突破徒刑上限了。

那麽只能用更重的處罰。

大隋律法規定了五種刑罰,分別為死、流、徒、杖、笞五種,共分二十等。

其中死刑為斬和絞兩等,流則分為一千裏、一千五百裏、兩千裏三等。

徒刑為一年至三年五等,杖刑從六十到一百分五等,笞從十到五十分五等。

廢除了鞭刑車裂等刑罰,但也允許各種刑罰以銅贖罪,明碼標價。

“這夥賊人罪大惡極,囂張狂妄,必須嚴懲。”

徒刑之上本來是流刑,就是處以流處,但杜如晦卻直接跳過流刑,對盜屠兩頭牛以上的罪犯,直接處以死刑。

盜屠兩頭以上五頭以下者,絞立決。

盜屠五頭以上牛者,斬立決!

不但對這些人處以死刑,還對他們實行抄沒家產充公,以及子為奴、女為婢、妻子皆以補兵。

把這些死刑犯的妻子補兵,啥意思?

直白點意思,就是送到軍營裏做軍妓。

這是對罪犯最重的懲罰了,株連全家,僅比滅族和誅九族三代要好一點點。

在古代,對於罪犯家眷的處罰一般也就幾種,比如一般罪行不株連家眷,若是極嚴重的罪行,則株連家眷。要麽一起處死,要麽流放,要麽入掖庭,要麽入教坊司,或者直接發配邊關給軍營補兵。

其中最慘的無疑就是發配邊關補兵了,不但要流放到遙遠的邊關荒蠻之地,還要服苦役,甚至是在軍妓營裏受盡蹂躪。

對於這種嚴重的處置,羅成還是提出過異議的。

畢竟現代人講究的是罪不及妻兒,現代法律不會搞株連,何況這種子為奴女為婢妻子補兵的處置太慘了。

但杜如晦說偷盜耕牛還私屠本就是大罪,更何況偷盜屠殺了這麽多,要知道,這幾個團夥多年來盜屠了上千頭牛了。

“偷屠耕牛,那是跟殺人放火一樣的罪行,你偷屠這麽多牛,那都跟屠了一個村子一樣,豈能輕饒。尤其是章丘這種地方,賊匪叢生,越需要用重典嚴刑以靖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