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範陽之枉(第2/3頁)

“既如此,便依舊用長矛,再專門尋一人為你戰陣負刀,以便臨時更換兵器。”公孫珣倒是細致。

“這倒是個法子。”那紅臉大漢微微感嘆。“我本就身重,數月便要廢一馬,若是再加上此刀八十二斤,怕是要一月一匹馬了!”

“那就在今日罰的這些城旦、司寇中尋一個體壯的,赦免了他的罪過,專與你捧刀。”公孫珣不以為意道,卻方才回頭看向了來人。“方伯為何姍姍來遲啊?”

見到一州刺史要與本郡太守說話,自那名九尺大漢往下,一眾人各自告退,其余往來州郡縣吏,也是紛紛繞開大門這一側,各自小心出入,然後依舊忙碌起來。

“我為何來遲,公孫府君不知道嗎?”郭勛見到眾人避讓開來,也是一時嘆氣,卻又拱手賠禮。“且不說其他,之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會了府君,還望公孫府君見諒。”

“方伯秉公執法,我佩服還來不及,又哪裏會不滿呢?”公孫珣不以為意道。“只是不願清名受損,所以清早時才做下那般事情,倒是讓方伯見笑了……還有,你我世交,方伯年長,喚我名字便可。”

郭勛欲言又止。

公孫珣依舊心不在焉。

“既如此,文琪。”郭勛無奈言道。“我且問你,你刑罰是不是重了一些?我聽州吏與我說,城中遊俠無賴,無論罪責,俱被你罰為城旦;商賈富戶,俱被你抄家下獄……一個不從,便說人家要謀反,而且剛才來的路上我才知道為何那盧公之子會如此驚恐,你居然已經因為別人反抗,而殺了七八十人嗎?”

“七八十人算什麽啊?”公孫珣一聲嘆氣,眼睛卻是飄忽不定起來。“哪年大疫,哪年流民騷動不死個成千上萬?而且我身處嫌疑,連方伯都以為我跟這些人有所關聯,若不能下重手,如何自證清白呢?便是退一萬步說,我堂堂一郡太守,甫一上任便朝令夕改的話,豈不是要被人恥笑?”

郭勛一時默然,許久方才開口言道:“那如盧氏還有這些豪族呢?你準備如何處置?”

“交出家中大部錢糧、徒附、奴仆,可免刑罰。”公孫珣坦然言道。“涿郡是大郡,這些豪族、世族在各處多有牽扯,還是要留幾分體面的。”

“文琪。”郭勛正色道。“你要這麽多糧食、布帛、錢物到底要做什麽?而且這麽多城旦、司寇,未免過了些吧?”

“郭公想多了。”公孫珣依舊幽幽答道。“錢糧嘛,用來賑濟周邊鄉野貧民,總是不怕多的。至於這麽多城旦、司寇……過了年,等到春日、夏日,朝中必然還會大赦天下的,屆時開釋了便是……而趁著這個機會,整修一下本郡各城城防又如何呢?譬如這範陽城,乃是幽州門戶,向來是巍然大城,卻年久失修。”

“這倒也是!”郭勛面露恍然。

“我將往涿縣,這範陽便勞煩郭公在此駐守兩月如何?”公孫珣繼續言道。“一來看管這麽多城旦、司寇,需要得力之人;二來整修城池也是件大事,我多留一些財貨、糧食與郭公……反正春耕不過,郭公總不好去巡視州郡吧?”

“話雖如此,你莫不是不想與我同城而居?”郭勛微微蹙眉。“這才讓我來範陽?”

“也有幾分這個意思。”公孫珣眼皮都沒眨一下。“我行事向來雷厲風行,若是與郭公共居在涿縣,怕是你我皆有關礙……與其相爭相礙,不如就勢分開一段時日,反正範陽這裏也確實需要有人坐鎮嘛,也不耽誤郭公處理州中事物。”

郭勛思來想去,倒是直接頷首……對方甫一上任便出了這種事情,他也不想繼續和對方鬧太僵,而且關鍵正如對方所言,範陽這裏處置了這麽多人,還要整修城池,也確實讓人放心不下。

要知道,這個案子本是自己率先動手的,對方將此案人犯交回來,也算是有始有終。

雙方議定了大略,小節自然會有手下去做,而郭勛一番車馬疲憊,也是準備要去休息的,但轉過身後,卻終於有些忍耐不住,居然又回過頭來:“文琪,你之前便一直眼神飄忽,到底在看什麽?”

“在看字跡!”公孫珣失笑言道,然後退後數步,並指向了這範陽官寺大門。

郭勛順勢看過去,只見燈火之下,官寺一側大門上赫然用白粉寫著‘甲子’二字……不大不小,既不是很顯眼,卻也很難讓人忽視,也不知道是誰調皮搗蛋寫下來的。

“哦!”郭勛想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要過年了,來年便是甲子年!也是辛苦文琪了……怕是要年節之下也要辛苦接收郡務。”

公孫珣微笑以對。

旋即,二人一左一右,各自離開。

其中,郭勛要去官寺休息,而公孫珣卻聲稱要去自家恩師宅中休息,也不曉得被砸破了大門的盧府到底歡不歡迎這位無慮候再度登門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