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鐵刃瘦黑立北營(第2/3頁)

說著,未及徐盞做出反應,這張純居然撒手起身,就在廊下對著自己的兵曹掾躬身大拜行禮,口稱謝過救命之恩。

徐盞也趕緊大拜了回去,再擡頭時卻已經是淚流滿臉,然後居然便在廊下立誓:“士為知己者死,府君與我先有知遇之恩,又有今日大拜之禮,此去滹沱河,我徐盞必然束甲持戈,為府君赴湯蹈火!”

張純自然也是感動萬分……晨光露水,君臣二人廊下一時相得,倒也堪稱佳話。

就這樣,稍傾片刻,張純本人披甲佩刀,又罩上了一件素衣,昂然而出,不等眼前諸多孝衣吏員說話,他便拔刀而起,慷慨激烈,直言要速速出兵以死報國!

然後,居然便直接出城,然後敦促郡卒出兵向南去了。

這當然本就在婁子伯和戲志才二人的計劃內……實際上,若非他們心中一動刻意放水,徐盞今早能不能從城外軍營中脫身都不好說的。

話說,中山是六十萬人口的大郡,這支郡兵本就是公孫珣一手策劃組建的,關羽、韓當、牽招等人多有參與,堪稱素質不賴,所以一時間明裏暗裏得了命令,大軍幾乎呼嘯而動,直往滹沱河而去,倒也幹脆。而等到第二日的時候,無極城外的軍營便已經空落落的了。整個無極城,唯一吸引人目光的,也自然就只剩下目前無極甄氏嫡脈當家人甄逸的葬禮了。

葬禮也且不提,只說公孫珣唯一擔憂的乃是公孫越的態度。

不過還好,公孫越到底是個實誠孩子,讓他娶個寡婦,但卻有如此多的好處,也不是不行……畢竟,這年頭婚姻是要論實利的,而美色什麽的完全可以在妾室甚至女婢身上索求,不耽誤事的。

當然了,歸根到底,還有兩個緣故。

首先,公孫越甫一成年,剛要說親的時候,恰好親身母親去世,於是守孝三年,然後三年期一過又被公孫珣匆匆招來,如今軍旅生涯又是大半年,按照虛歲說法,他已經二十四五,等到戰事結束去結婚的時候,堪稱單身老狗了……還能講究個啥?

其次,關鍵還有一條,便是公孫珣如今的權勢地位已然是到了一定份上,隱隱約約有了家長的做派!二者此時的關系,不僅僅是兄弟,更有了一種同時摻雜著家族、君臣味道的人身附庸關系。所以公孫珣指的親事,做的安排,對公孫越而言已經有了禮法上命令的感覺了。

總之,公孫越既然無礙,那公孫珣自然也就沒什麽阻礙了。

他先是好生替甄逸處理完葬禮,又替對方做出了諸如散財給族人,免租給佃戶這種舉動,然後還見到了從常山趕來的張夫人親父,同時還給洛中甄舉寫了一封信……等做完這些,並將事情徹底敲定以後,公孫珣便將此地事宜交給張夫人父親和甄氏族中長輩收尾,他本人則去了麻衣孝服,復帶著公孫越等人回滹沱河大營去了。

而早在這之前,果然如所有人想得那樣,張純被迫動身後,常山真定那邊的馮歆馮國相也坐不住了,他碑也不刻了,詩也不念了,直接領著常山國萬余郡卒來到了滹沱河畔。

換言之,到此時,滹沱河北岸漢軍大營處,累計有持節五官中郎將一位,校尉兩名,太守國相三人,六位兩千石,聚兵七萬眾與黃巾軍十萬余隔河相對。

而且,雙方都堪稱‘本土作戰’,後勤無虞……故此,一時間,南風呼嘯,金戈鐵馬,所有人都知道,必然要有一番大戰將至了。

“過河吧!”中軍大帳中,千石以下的軍官愈發沒了開口的余地,只見钜鹿太守郭典將兜鍪狠狠砸在了地上,看的對面的馮歆面皮一跳。“我軍如今擁兵七萬,正該速速渡河破賊!”

公孫珣將目光從穿著一身孝衣裝死的張純以及其人身後的徐盞身上收回,不慌不忙的看向了郭典:“渡河也要講策略的,敵我十七萬大軍隔河對峙,若要強渡,稍有差池先渡之師便要覆滅在河灘上的……君業兄可有策略?”

“並無策略!”郭典頂著有些灰蒙蒙的發髻昂然回應道。“然而你我受詔討賊,難道還要怕死嗎?非要問我策略,便是我以兩千石之尊,親自率眾過河,然後在河南岸破賊立壘!”

此言一出,公孫珣也好,其余幾位兩千石也好,還有下面一群隨公孫珣轉戰多地的驕兵悍將,幾乎全部側目。

平心而論,所有人都能夠理解郭典的冒進……畢竟他是钜鹿太守,守土有責;但是,所有人也都以為郭典的這種冒進只是一種姿態和偽裝。

畢竟,多少年了,大多數人都已經習慣了這些上位者的驕縱、虛偽,所謂肉食者鄙是也!那麽陡然發現此人居然是真的準備以死報國之時,也就由不得眾人心生異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