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翩翩河邊走(下)(第2/3頁)

皇甫嵩當即搖頭:“我只是代管兵馬,洛中旨意一到便奉旨行事,他的舊部,奪回去便奪回去好了……數日之間,難道就會反了嗎?”

“若是洛中旨意到後,其人依舊我行我素呢?”皇甫酈追問不止。

“那就更不必管他。”皇甫嵩再度搖頭。“董仲穎沒有你想的那麽蠢,他若是抗旨,不是大將軍便是袁隗與他有約,恰如之前公孫珣在函谷關斬殺趙延一般,自有所恃……這種事情咱們摻和什麽?”

皇甫酈依舊有話要說:“叔父大人,咱們即便是不學董仲穎那般欲在洛中有所為,也該學衛將軍明哲保身吧?”

“你小子……到底什麽意思?”皇甫嵩終於無奈嘆氣。

“公孫文琪今日歸幽州……真的只是記掛鄉梓嗎?”皇甫酈咬牙反問。“幽州早不反,晚不反,為何今日反?”

“自然是因為衛將軍離開彼處,才讓彼處鮮卑、烏桓生了異心。”皇甫嵩當即駁斥。“這件事情朝中已經知道,不過衛將軍為了防止軍心動搖,才主動隔絕消息的……你莫要亂說!”

“便當是如此好了。”皇甫酈依舊有自己的想法。“可依我看,幽州即便有亂,也未必就如涼州這般可怖,其人如此著急返鄉,恐怕抽身事外坐觀成敗之意還是有的!待洛中局勢崩塌,他必然會攜幽燕之士南下洛中,奠定局勢!說不定還要取大將軍而代之,獨攬大權!”

“那又如何?”皇甫嵩一時冷笑。“你以為你家大人我沒想到此處嗎?”

皇甫酈當即愕然。

“小子,”因為熬夜而雙目通紅的皇甫嵩盯著自己侄子緩緩言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嗎?不就是想讓我借此良機,制住董卓,獨占此處五萬大軍,然後進可為洛中事,退可保關中、平涼州,安定一時……對不對?”

“是!”皇甫酈勉力應聲道。

“那你可知道,數年前,尚且為我幕僚的閻叔德還曾勸我南面稱制呢?”皇甫嵩愈發冷笑不止。“他當時說涼州已經到了必反的境地,若我能舉大兵聯合涼州叛軍,則皇甫氏亦可代劉氏為之……這豈不是比你今日的主意更好上三分?”

皇甫酈愈發不知所措。

“但我問你。”皇甫嵩繼續滿臉嘲諷,追問自己侄子不止。“若我當日真的信了他的話,你今日會不會也陳屍在渭水之中?”

皇甫酈尷尬下跪請罪。

“你啊!”皇甫嵩見狀不由嘆氣道。“閻叔德為何自戕,我就不多說了,說了你也不懂。咱們就事論事,只說你的主意……按你的說法,大將軍欲為洛中事,閹宦欲為洛中事,黨人欲為洛中事,然後董仲穎也欲為、公孫珣亦欲為!而剛才公孫珣還向我透露,暗指袁氏也包藏禍心……既如此,這麽多人,最後偏偏又只有一個人能贏,此人憑什麽是我們皇甫氏?我們皇甫氏到底有什麽?五萬兵馬又如何,信不信蓋勛第一個拉走五千人去守長安城?然後北宮一道聖旨便能散了兩萬,大將軍一聲令下,袁氏幾封書信,又能跑了兩萬?最後衛將軍領著幽燕之士南下,你都沒有兵馬抵擋的!”

皇甫酈尷尬低頭叩首。

“此事不必再多言。”皇甫嵩最後幹脆甩袖言道。“我今日可惜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董仲穎、公孫文琪、袁本初,乃至於大將軍這些人物,最後居然只能有一個人能善終,而我這種老朽卻能以名將之姿流於史冊……真是可惜!”

皇甫酈喏喏而走。

“就是這般了。”

翌日上午,軍帳之中,公孫珣將目光從呆若木雞的戲忠身上移開,復又掃視了下面神色各異的眾將一圈,卻是幹脆直接。“此間五萬大軍,萬般權責我皆準備托於左將軍,爾等須好生聽令,靜待洛陽封賞……”

言到最後,公孫珣終究是瞥了一眼身側的董卓。

孰料,董卓巍然不動,居然沒有半點表示……很顯然,這位前將軍心裏很清楚,昨日大勝後,公孫珣自有他的一番威信,此時跳出來,怕是只能碰壁;而反過來說,等公孫珣離去,萬般事皆可為,卻又沒必要如此操切。

其實不止是董卓,軍中諸將皆無言語,便是劉表、蓋勛也都沒有什麽話說……公孫珣不給他們兵權不僅是有所防範,更重要的一點是,從位階上來看,他們也沒資格接手這支部隊。

“既如此。”環視一周後,公孫珣不再猶豫,而是即刻起身吩咐。“義公引三百義從隨我同行,不要什麽多余準備,即刻返鄉。而子泰(田疇字)引其余義從兼領傷員,在後安頓完畢,養好傷、收拾好義從骨殖,再歸幽州不遲。”

韓當、田疇昨夜已經得到訊息,並有所準備,於是當即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