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揮刀斷虛繁(第3/4頁)

規泥目瞪口呆,卻是不顧周邊自己族人的苦勸,一口氣派出了五個人,並喊來一隊數十人的白衣騎兵,持弓去北面督戰……儼然是不準備繼續坐視士氣流失了,甚至都不在乎河東公孫珣的目光了。

“去問問他叫什麽姓名,他的那些士卒又叫什麽姓名?”早在對方單馬相對之時,公孫珣便已經激憤難耐,此時終於是徹底忍耐不住了……人非草木,便是再見慣了生死,此情此景又怎麽可能不動容。“然後告訴他,諸君皆為國士,若我公孫珣能脫此厄,一定會奉養他們妻子父母,以作報答……至於他,就不要再送死了,我與烏桓人說,放他南歸!”

身邊義從的首領文則聽見吩咐,趕緊湧到河畔,大聲呼喊:

“河西袍澤可為十八騎留姓名在此,君侯將來必有重報!如君本人,可自南歸!烏桓人不可追!”

河西烏桓軍內外一時騷動,規泥有心想下令讓人即刻射箭了結此人,卻又不太敢在這個關口真的觸怒公孫珣……更兼雜胡洶湧,紛紛上前鼓噪稱贊那名勇士,規泥甚至還看到周邊部族中有人遙遙指著自己大聲激烈的說著什麽,所以愈發不敢冒險。

故此,其人到底是讓那一隊弓手給撤了回來。

隨著這個動作,河畔處除了蒙蒙細雨的飄灑聲外一時安靜如曠野,無論是河東河西,各部皆等那手持環首刀的鐵甲騎士出聲……何止是公孫珣,便是規泥自己心中都想知道這個凜凜而立的漢軍騎士到底是何來歷?

“君侯是在羞辱我們嗎?!”大淩河西,那鐵甲武士甫一開口便驚得兩岸眾人一時失語。

之所以如此,不止是因為這個沉默寡言的漢軍騎士嗓門居然如此之大,以至於聲震河岸,更重要的是這句反問實在是讓人驚愕……便是公孫珣也陡然怔在那裏。

“我輩自鄉中來,不避千裏路遙,投君侯麾下,舍生忘死,求得難道是什麽賞賜和名聲嗎?!”此人依舊持刀不動,只是扭頭看向河對面山坡上的身影厲聲反問。“國家板蕩,四處生亂,老百姓無處安身,只有君侯在廣陽行仁政,安撫幽冀流民,賴此生者何以十萬計?這番仁政還不夠我們為君侯送一次命嗎?君侯若真有詢問,我輩十八人只有一答而已,今日之死,不是為了君侯而亡,而是為了君侯昔日不負天下的志氣與仁政而死……唯此而已!”

言罷,其人也不持矛,居然是單騎單刀,兀自往前方那五名烏桓騎士方向沖鋒陷陣而去,五名烏桓騎士倉促應戰,卻被此人一刀劈出,當場了結一人,復又奪過其矛,一手持矛一手持刀,狀若瘋虎,連連壓制其余四騎不斷退後。

偏偏此人即便是拼命之時,尤有收放從容之武意,堪稱攻防兼備,居然又連殺三人,逼得最後那名精選出的烏桓勇士再也不能承受,轉身便逃。

而那漢軍鐵甲騎士也什麽都不管,只是兀自追殺向前。

一部距離最近的雜胡部落眼見著這二人往自己陣中而來,也是一時驚愕,居然整個部落調轉馬頭,倉皇避讓。

與此同時,河東的公孫珣先是悵然若失,卻又旋即羞憤難耐,其人也不多言,也不鼓勵,只是自腰中拔出自己的那柄斷刀來,便一言不發,一馬當先往河對面淌水而去。

戲忠長嘆一聲,居然也拔出自己防身用的長劍,然後第一個跟了上去,如此形狀,河東僅有的百余白馬義從自然紛紛跟上,而剩下百余名雜胡見狀猶豫片刻,卻也是咬牙緊隨其後。

河西處,規泥早已經因為那只雜胡部落的擅自躲避焦頭爛額,好不容易喝止下來,一回頭卻發現河對岸居然在趁機進兵,於是又趕緊呼喊下令,召集周邊部族騎士上到淺灘前阻攔;

然而再一回頭,卻又見到那名悍勇武士的鐵甲騎士一聲不吭,已經殺了逃竄中的烏桓騎士,復又直沖自己本陣而來,於是驚慌之下,其人再度呼喊下令派出一隊人馬去阻隔;

但還不等他喘口氣,忽然間,隨著身側屬下的提醒,規泥這才看清楚河對岸居然是公孫珣親自渡河而來,而且就在當面位置,於是登時失魂落魄……這真不是他膽小,而是身為烏桓人中少有的高級貴族,他心裏非常清楚,真要是公孫珣死在這裏,怕是整個遼西,包括丘力居在內的所有人都會要了他的腦袋……於是,匆忙間他又趕緊下令讓那些雜胡不許放箭,反而又讓自己軍中最直接統屬的白衣烏桓騎兵親自上前肉搏,並力求活捉公孫珣!

命令顛三倒四,整個河西岸亂做一團,無奈何下,這規泥只能放棄去理會身後那名漢軍勇士,然後親自引烏桓騎兵主力向前,以求殺傷漢軍他人,並盡量活捉或者困住公孫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