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鼎湖當日棄人間(第2/5頁)

呂布悚然而驚,連連道謝而走。

而賈文和留在塬上關城上,看了看公孫珣那熱鬧非凡的營地,然後望了望天空,又望了望北面黃河,卻終於甩手去巡視潼關中的各項軍務去了。

順著賈文和的目光往北,不過四五十裏外,乃是涷水入黃河處,此地有一處天然良渡,而且在兩漢時期還經常架設浮橋以連通兩岸,素來聞名天下……不錯,此處就是黃河上著名的渡口蒲津,也喚作蒲板津,乃是溝通河東與關中的最主要通道,向來商旅輻輳,往來人流如織。

不過,進入到初平元年的五月中夏時節,這裏卻顯得有些沉悶和肅殺。

畢竟,此時此刻,這裏的東岸還沒有那座鸛雀樓,浮橋也在郭汜領兵去華陰後被留守的張濟直接拆除,甚至西岸渡口處的各種設施也被一掃而空,唯有兩岸龐大的軍營聳立,宛如兩只對峙的怪獸一般,讓人感到揪心。

時間緩緩向前,來到五月十七,這一日距離公孫珣擊破陜縣已經足足二十余日了,時值上午,婁圭、田豐、韓當三人立在營中夯實的三丈高台之上,正遠遠眺望對岸,卻不知在等待著什麽。與此同時,整個軍營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是炊煙不斷,而無數軍士也紛紛在輔兵的協助下抱著甲胄軍械、負著刀劍弓矢,各自在營門內外聚集列隊,甚至渡口處的船只,也在緊鑼密鼓的做著準備。

河西的張濟畢竟是宿將,其人眼見著對岸三將升旗聚將,又有無數兵馬進入戰備狀態,再加上此時郭汜不在己方兵少,如何不曉得對方要渡河?於是乎,他一邊快馬讓人往華陰董旻、郭汜處求援,一邊卻又趕緊下令全營戒備,準備作戰。

當然,雖然有些緊張,雖然之前死了族侄,可張濟本心卻還是認為自己能夠守住蒲津的……原因有三:

其一,對方兵力絕對占優是不錯,但實際上渡河來攻時,投送力量有限,兵力到達灘上時是斷斷續續的,所以只要他張濟指揮得當,那對方很可能就會形成抱薪救火的局勢,最後做成添油戰術……使得西涼軍反過來一直保持絕對的兵力優勢。

其二,對面幽州軍雖然有善戰之名,其中將佐也隨著公孫珣多年凱歌常奏而聞名在外,但卻多以騎兵、騎將而聞名,而這種搶灘登陸戰毫無疑問是要看步兵能否撐住第一口氣的……但對面軍陣中的唯一著名步將高順卻不在此處。

其三,左將軍董旻和中郎將郭汜就在華陰,其部足足有一萬五千大軍,兼程而來不過一日夜,便是保存戰力,緩緩而至,也最多兩日夜就能趕到,他張濟再遜,手握五千戰兵,萬余丁壯輔兵,騎步兼有,隔河守渡口而已,難道撐不過兩日?

實際上,對岸的幽州軍應該也明白這些道理,否則就不會一再拖延,沒有發動攻擊了。

而心中大定之後,眼見著軍備完全,張濟竟然率先鳴鼓出軍,西涼軍戰兵五六千人幾乎傾巢而出。

其中,步兵兩千在營寨兩側列陣,他們以曲為單位,每曲兩百人列一方陣,足足十陣步卒一字排開,沿河而立。這還不算,足足五六千輔兵、陪隸被分發了弓弩隨步卒列陣在後。

而一千騎兵也是如此,一曲兩百騎兵為一陣,五曲騎兵分別列陣在步兵身後準備隨時支援。

除此之外,張濟還在營中藏了一千最精銳的騎兵,一千最精銳的步兵,隨時可以投入戰鬥,確保在第一時間擊潰登岸敵軍。

時間一點點向前,韓當、婁圭、田豐這三個做主的人在夯土將台上正進行最後一次爭辯。

“要不要再等等?”韓當第一個開口表態。“君侯對其人還是比較看重的。”

“不必等了。”田豐黑著臉答道。“按照君侯所言,他回報後咱們才能出兵,而其信使昨日既然到了,那我們就不要再理會其他,即刻出兵吧!”

韓當復又看向了婁圭。

婁子伯搖搖頭:“義公不必多想,事到如今,有沒有他我們都得渡河……此時,對岸敵軍最少,我方兵力最盛,如何還能拖延?拖延到敵方援軍趕到嗎?”

韓當恍然大悟,便即刻拱手告辭,親自下了將台,往渡口前傳令去了。

戰鼓隆隆作響,兩岸士卒全都精神緊張起來,而隨著幽州軍第一波渡船匆匆起航,河西軍營中的夯土將台上,穩坐中軍的張濟卻不由眯起了眼睛——他看的清楚,這一波先登士卒大多負盾,卻不免讓人聯想起那支已經聞名天下為高順所統的部隊,也是讓人心驚肉跳!

當然,為防箭矢,也為了率先立足於灘頭,大盾反而是先頭部隊理所當然的裝備,張濟很快便自嘲了起來,看來,自己是有些神經過敏了。

而眼看著這波渡船如預料之中的那般,避開列陣完備的地方,瞅準了下遊遠離西涼軍大營的某個地方作為落腳地點,恢復鎮定的張濟也來不及多想什麽,只是即刻下令,讓營外列陣部隊不準擅動,然後復又喊來傳令軍官,卻是咬牙第一時間派出預備隊,以求壓下對岸這一波當面之敵,來壯一壯全軍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