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關塞蕭條行路難(第2/4頁)

此人的言論一出,立即引起了本地許多官吏的稱贊與表態。

而公孫珣循聲去看此人,卻並不認得,但從他本地口音還有腰間的黒綬銅印,以及附和常林的話,還有本地官吏紛紛贊同他來看,應該是位本郡出身的郡丞或者縣令,而這樣的話,也就明白為何他發言如此急促了:

常林是性格使然,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戲忠是有些忠不顧身的感覺,遼西一戰後他對於公孫珣向來是毫無保留,甚至有些急切了;而這個人,包括那些本地官吏,則更多的是想表態,或者說表忠心而已——他們不是元從,沒有顯著的功勞,甚至沒有三輔那邊作為公孫珣治下根基的底氣,而如今卻因為大勢所趨處在這位衛將軍治下,為這位衛將軍所用,那當然要踴躍一些。

當然了,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態度可嘉,公孫珣自然要予以一定鼓勵。

“諸君所言,多有可取之處……”公孫珣微笑相對。

不過,公孫珣如此虛偽,立即引起了一旁立著的一人不滿——正是田元皓。

其人冷哼一聲,直接打斷了公孫珣的應付之語:“將軍此言差矣!正是因為將軍萬事皆勝於袁本初,也皆先發於袁本初,故井陘一事絕不可能如此輕易為之……依在下看,此事恐怕要出大亂子,而且也由不得什麽秋收之後從容為之,至於將軍明知問題所在,卻說什麽可取不可取之語,未免貽笑大方!”

坐在上首的公孫珣不由尷尬失笑。

話說,田豐地位高卓,非只是公孫越這個寧朔將軍府大堂上少有的幾位兩千石,更重要的是他是公孫珣身側的‘軍師’兼衛將軍府曹掾,身上天然帶著公孫珣本人的威權,所以其人既然開口,諸多本地官吏自然紛紛屏息。

非只如此,婁圭很早便已持重;荀攸本就少言;戲忠倒是個毫無顧忌的,但他的第一反應卻是去思索田元皓話中之意;唯一一個偶爾能刺回去的公孫珣此時被田豐拿捏住話柄也不好駁斥的……

不過,今日這堂中除了這些人,卻還有一個田豐並不熟悉的常林常伯槐,後者在河內初入幕府時就能生頂呂範,今日聞言也是當即豎目,搞得公孫珣暗叫一聲不好,但未及開口,便已經來不及了。

“左軍師有話何妨直言?”常林身材高大,其聲雄渾,此時怒目相對,聲音比田豐居然還要高上八度。“明公付左軍師重任,乃是要借左軍師之才定平天下的……同僚與明公說的對,足下可以贊同或不言,說的不對,足下便應該據理而論……今日公堂上論及的乃是關乎千萬人生死的國家大事,足下如此夾槍帶棒,說明公貽笑大方,自己便不可笑了嗎?!”

田豐剛而犯上,只是犯上而已,換言之,平日裏唯一一個受氣包就是公孫珣,而他本人又何曾犯過別人,又何曾被別人犯過?

故此,常林一怒,田元皓一時聞言,居然訕訕不敢應。

而公孫珣眼見如此,倒是難得心中愉悅——居然有人能制得住田豐,也是讓人絕倒。

不過,愉悅歸愉悅,公孫珣倒不能讓兩位重臣之間出岔子,便立即出言勸解:“伯槐不必如此,元皓只是憂慮局勢而已,非是有意冒犯,而他所言中的大亂子,我其實也是盡知的……只是散亂匪徒,當然可以剿撫並用,從容安置,但諸位莫忘了,北太行還有一人,在盜匪中頗得名望,兼有七分盟主之實,便是那井陘附近靠著常山一側的紫山賊張燕了……而如我所料不差,井陘這個時候出現岔子,跟張燕必然有關,因為其人再怎麽無能,只要有心,就絕不至於約束不住自己巢穴附近的局勢。”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一凜。

“可是紫山賊張燕不是明公舊部嗎?”有人實在是沒忍住。“還有那黑山賊於毒……”

“足下莫非真以為太行山匪是我的暗子,這次攻取鄴城是我手筆?”公孫珣不由搖頭。“鄙人實言相告,於毒與鄙人並無關系,之前派出使者招撫於他,乃是為了滏口陘的通暢而已,卻不料被他借機生事。便是張燕……”

“便是張燕,如今其人把控北太行許多年,所領人口數十萬,早早為兩千石中郎將,野心也已經蔓延起來了。”田豐回過神來,就坡下驢,直接正色接口道。“說句不好聽的,若他真有心,以前年將軍西征為始,到將軍討董成功為終,期間無論如何都該降的……既然不降,便是有了野心!而既然有了野心,此番必然要生事!因為其人作為將軍舊部,心裏很清楚,將軍其實是要強於袁紹的!”

此言一出,堂中自公孫越以下,不少立著的人心中皆是微動……一直無言的公孫越更是看了自家兄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