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人琴畔鬼吹燈(第2/4頁)

“衛將軍被外戚一事激怒,把注意力都放到王、董、伏三位身上是好事。”這幾年一直以閑散身份在長安久駐的太中大夫王允如此言道,而其人身側則是數名之前灞橋前參與迎接之人,至於他們所處之地乃是王允後院私室,連個仆從都沒有,唯有點點燭火搖曳。“如此,才會不耽擱咱們的大局……再說了,今日事後,劉伯安也好,楊文先也罷,還有那幾位侍中、侍郎也該幡然醒悟了,以天子的聰明想來也會覺悟,這對咱們而言反而是好事!”

言至於此,其人忽然看向一名黑著臉盤腿不言之人,然後正色以對:“如何,馬侍中今日還有何話說?馬騰將軍以為能苟且下去,可衛將軍明顯是不想放過你們吧?”

那黑臉之人,自然是六位黃門侍郎之一的馬宇了,聞言臉色更黑:“王公何必嘲諷,衛將軍乃是說伐蜀,何關我們西涼?”

王允愈發沉聲追問:“馬君何必自欺欺人?伐蜀從哪裏走?武都要不要讓開讓衛將軍走?而武都若是任由衛將軍那萬騎鄴下精銳與徐榮部一並進入,再加上早就握在衛將軍手的漢陽半郡,敢問西涼馬韓二位將軍何以自保?再說了,誰家伐蜀要遣做人質的嫡長子回去勸降?誰家伐蜀盡用騎兵?分明是反過來穩住劉益州的示好之舉!”

馬宇一時欲言,卻又不能反駁。

“更何況……”王子師繼續正色侃侃而談。“此番義從首領龐德不是西涼名將,韓將軍女婿?那偏將軍張遼身側副將不是被馬韓二位排擠出去的西涼大豪楊秋嗎?便是馬騰將軍長子馬超,此番不都帶在那騎都尉趙雲身側嗎?打蜀中,居然全是西涼出身的名將?馬君,衛將軍名為伐蜀,實為兼並西涼,此事稍有心之人,一望便知。而其人即便心懷不軌,可用兵一事又焉能小瞧於他?還望你早早與馬韓二位聯絡,告知他們存亡大限將至,讓他們早定決心!”

王允連番質問與要求,馬宇卻一直無一言能對。

而周圍的某些人此時才反應過來,公孫珣居然是要吞並西涼,而非是要伐蜀……當然,也不能怪他們,他們著實不懂這些。

“還可以去聯絡一下幾位劉公子。”王允繼續言道。“之前他們屢次拒絕我們邀請,今日卻未必了……”

“不是名為伐蜀,實為定西涼嗎?”有人認真詢問,卻正是另一位黃門侍郎張昶。“既如此,尋他們何用?”

王允看了看張昶,也是心中無奈。

話說,張昶是涼州三明張奐之子,然而張奐當年為了擺脫涼州人身份,自己苦讀經書之余還不忘拿軍功換了京兆戶口,變成內地人。但這還不算,其人大概是對追求士人形象有些走火入魔,所以教育下一代的時候也堅持讓他們讀書習文。就好像張昶,身為張奐嫡子,居然和其已經去世兄長張芝一樣俱為書法名家,張芝乃是草書之祖,號稱草聖!而張昶則同時擅長草書和隸書,依靠著其兄長的名號,號稱草書亞聖!而在如今的長安,其人的隸書也是唯一一個有資格和鐘繇相提並論的!

唯獨其弟張猛尚有其父余威,在關西頗有威名,這才專門籠絡。

而王允見賢思齊,看到張昶出聲,卻又順勢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位列三公的皇甫嵩猶豫許久之後,忽然直接離開,其子皇甫堅壽也堅決辭掉了侍中一職,全家離開長安避禍去了,只有一個心中不甘的皇甫酈在此。

對此,王子師並不怨恨皇甫氏,皇甫氏對漢室也算是盡心盡力了,臨了也只是退出而非反戈一擊,所以只是真心覺得可惜而已,因為若皇甫父子衷心為漢,願留在長安,那以皇甫氏在北地、漢陽、三輔等地的威望和軍事影響力,此番面對公孫珣試圖兼並西涼的動作,絕對是大有可為。

“人苦不知足,既平隴,復望蜀。”見到張昶詢問而王允卻一時失態,倒是另一名關西本地名門之後,侍中金旋忍不住插嘴解釋。“軍事的事情是說不清的,當年光武便是得隴望蜀,今日的局勢也必然如此……若衛將軍能輕易吞並馬韓,則必然要嘗試攻擊漢中張魯,以盡求隴地。而若漢中再輕易拿下,伐蜀便不是什麽幌子了,事情也就順水推舟了。”

“原來如此。”張昶恍然大悟。“那我去與侍中劉誕說,我二人乃是好友,必然能讓他信服,然後再讓他去說服他兄長,此去蜀中務必觀察局勢,隨時準備搬兵北上……”

“不要找劉誕。”王允趕緊擺手。“劉氏兄弟一直不願意從我們,一來是因為蜀中一直與衛將軍相安無事,二來也是他們兄弟俱為衛將軍所制……前年劉益州遣使求放回其子,結果衛將軍只放回了一個不上不下的三子劉瑁……換言之,此時只有即將離開長安歸蜀地的劉範本人可以交通大事,劉誕不值得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