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身當恩遇恒輕敵(續)(第2/4頁)

平原之上無遮無蔽,燕軍騎兵鋪天蓋地,大股來襲,曹孟德自然也看的清楚,卻是三分驚三分怒,然後居然還有三分喜——驚的自然是燕軍出奇,居然在此處相侯;怒的自然是燕軍明明部隊數量並不占優,卻仗著騎兵鋒利不把自己最精銳的三萬步卒放在眼裏,反而直接沖來;至於喜,自然是因為公孫珣既然出此奇策,那儼然全軍騎兵都可能在此,繼而從戰略上而言,他為孫策牽扯援兵,或者說做疑兵的大方略,也算是從某種層面上完成了。

平原之上,步兵對騎兵,肯定是要走的,但一定要有策略的走。而且說實話,曹孟德此番對自己全身而退還是很有自信的。

這是因為此番出擊的三萬步卒,俱為南軍精銳,甲士極多,名將驍士充斥全軍,組織性極高;而且,那場血戰之後,徹底丟失了大股成建制騎兵的南軍,為了應對燕軍騎兵,也是多有準備的,大盾、長矛、弓弩,此番三萬大軍盡是針對騎兵的裝備。

如此準備,未必不能且戰且退,成功交替掩護後撤。

而等到稍微後退十幾裏,靠近官渡大營時,到時候天一黑,帶著輪子的砲車隔著陰溝掩護,外加官渡戰場那種刺猬窩,怎麽樣都好說!

不過,在這之前,一定要穩住陣型!

實際上,這些想法雖然復雜,但卻早在曹孟德心中有所推演,此時一念既起,其人便當機立斷,下令全軍八營,各自結陣自保,卻又要求從整體上保持有序,互相遮護。

哪八營?

劉備麾下大將周泰引三千丹陽兵;

文聘引五千江夏兵;

李通引五千汝南兵;

陳武引三千廬江玄甲;

徐盛引三千九江素甲;

最後曹操本鎮一萬一千眾,一分為三,其人自領三千沛、梁甲士和全軍殘存的兩千騎居中,兩名副將杜襲、毛階卻各引三千兵往兩翼分營!

八營兵,李通、文聘在東面,曹操與兩名副將居中,周泰、陳武、徐盛三將在西,全都是典型的步兵固守方陣,卻又顯得有些中空,乃是盾矛兵在外,弓弩手居中附後,然後八營兵一起復又大約擺成了一個類似九宮格的大型方陣,正對燕軍騎兵。

不過,其中值得一提的是,首當其沖的淮南三將配合默契,那邊曹操軍令未下,陳武、徐盛便主動在兩側略微向前移了點,而周泰在中間卻微微撤後,三將合力設置了一個百余步深的凹陣姿態。

燕軍騎兵疾馳而來,為首者乃是田豫及其所部,而田國讓到底年輕氣盛,又經歷了數月前那一戰,不免對南軍步卒的野戰實力有些看輕……所以其人雖然一眼便猜到了曹軍圖謀,卻依舊下令騎兵不得減速,向前踐踏,儼然是覺得對方倉促立陣,必然軍陣不穩,又倉促遇襲,軍心慌亂,或許可以憑借著騎兵踐踏威嚇,一沖而潰,以建奇功!

然而,當面三陣,也就是周泰、陳武、徐盛三將的部隊,根本就是劉備最倚重、最精銳的三支部隊,非但甲胄俱全,而且多為老卒,此時外圍部隊全部裝備上了大盾長矛,內裏部隊全部裝備了弓弩,面對燕軍數萬騎兵鋪天蓋地而來,居然不懼!

田豫率部奮勇向前,已經平行越過左右兩面的陳、徐二陣,一直沖到周泰軍陣身前百余步外了,卻發現對方依然紋絲不動,也是心下大驚……須知道,騎兵對重步兵的沖鋒作用更多在於威嚇,真正上前踐踏肉搏是需要找準角度繞後沖鋒,或者幹脆趁對方陣型散亂之時插入屠殺才行,直接正面硬沖裝備長槍大盾的重步兵,無異於自殺……身為騎兵宿將,田國讓怎麽可能不明白這些道理?

於是乎,其人大驚之下,卻只能硬生生的在周泰身前轉彎,而其部三千騎兵也只好一分為二,如遇到石頭的流水一般向兩邊滑去,卻又滲入了曹軍大陣之內。

而就在這時,在軍陣最中間的簡易雜物堆砌的指揮台上,素來沉默寡言的九江周幼平忽然下令,卻只有一個字而已:

“射!”

身側親衛聞言立即搖動大旗,旋即,不僅是周泰麾下的丹陽軍陣,便是左右兩邊的淮南上甲也一起發矢!

箭起如蝗,再落如雨!

無數冒險突擊的燕軍騎兵正處在曹軍大陣空隙之中,忽然受到兩面交叉拋射,也是紛紛中箭落地,死傷慘重!

其實,作為鄴下所出的披甲騎士,這些騎士的戰鬥技巧和甲胄都是沒的說的,他們本身中箭的概率並不大,即便有人中箭,也很難當場造成致命傷。

但是問題在於,他們胯下的馬匹目標實在是太大,根本遮掩不住……至於說鐵制馬鎧這種東西,公孫珣不是沒有,他也嘗試過自家母親口中的所謂‘鐵浮屠’,但即便是以河北九州的經濟實力,也僅僅搞出來五百副而已,這一戰還根本就沒帶來,而是扔在了鄴下……至於說尋常燕軍騎士,即便是軍官,如果坐下戰馬出眾,也最多就是給馬首套個馬面鎧而已,還可能是皮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