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鍛造 19(第4/6頁)

哎呀,又扯遠了,這種小見聞隨處可見,本來沒什麽可說,但我覺得,不懂就是不懂,幹嗎跟這兒混事啊?扯遠了,咱們回來吧。

我接著說我們領臂章吧。我們在車庫門口列隊領那個狗頭臂章、胸條、貝雷帽、迷彩服、大牛皮靴子、寬腰帶等勞什子。一人抱了一大堆,然後傻呵呵地在門口站隊。狗頭高中隊還是冷冰冰地玩酷,我根本就不搭理他,看我怎麽收拾你跟這個狗頭大隊!訓練軍官和士官都挺高興的,因為今年我們留下的人是最多的,以前最可憐的時候就一個,一般也就七八個。

我們進去了,然後大家就換衣服、靴子,系腰帶,換帽子,戴臂章、胸條,興奮得跟鳥兒一樣。我一看就忍不住冷笑,那種冷笑不是一個後天就要過18歲生日的小孩笑出來的。

幾個訓練士官滿面笑容地糾正幾個不會戴貝雷帽的弟兄的經典農民兵戴法,狗頭高中隊站在門口,看我們像鳥兒一樣換毛。

只有我沒動,我把東西往床上一扔,就那麽站著。那個姿勢絕對鳥得不行!高中隊看見了,是個人都看見了,大家都看見了。

高中隊盯著我。我很鳥很鳥地看他。

馬達班長趕緊問:“你怎麽不換衣服?授槍入隊儀式一個半小時以後就開始了!”

我盯著狗頭高中隊的眼睛,緩慢地說道:“我退出。”

大家一怔。狗頭高中隊也一怔。

馬達班長急了,拉著我說:“好好的你說什麽胡話啊?”

我掙脫開他:“不是胡話,來的時候我就想好了,我要回老部隊。”

馬達班長:“那你來幹啥子啊?你個龜兒子是中了什麽邪了?”

我還是盯著狗頭高中隊:“我來就是為了今天退出。”

大家鴉雀無聲。

狗頭高中隊還是面無表情,他是打過仗的人加上他自己確實也是個鳥貨,所以一般都是這個德性:“說說你的理由。”

我很鳥很鳥地說:“我根本不稀罕你們這個什麽‘狼牙’特種大隊,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我能做到但是我不稀罕!我要回我們團!”

可怕的沉默。

誰都不敢說話。

狗頭高中隊像被打了一樣,他的臉抽搐了一下,過了半天才慢慢地說:“你說什麽?”

我繼續說道:“我不稀罕!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你們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這回就是傻子也明白了。

然後就都是傻子了。

只有我和狗頭高中隊是清醒的。

我知道這場戰爭我贏了。因為狗頭高中隊被徹底地傷害了!他的臉本來是黑的,但是現在變得黑紅。我知道他被傷害了。這件讓很多偵察兵視為至上榮譽的事情,我不稀罕,所以就證明你個狗頭高中隊所做的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我贏了,我知道。

狗頭高中隊慢慢走向我。我知道他要錘我,錘吧,我打不過就告你,反正天天被你錘也錘習慣了。我看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恨不得吃了我。然後他走近我:“你再說一遍!”

我不如他高,我仰著頭,盯著他的眼睛:“我不稀罕,我不稀罕,我不稀罕!”然後我就閉上眼睛,等待他錘我。隨便錘吧,反正我豁出去了,打不死我,我就咬死你!

但是沒有。我疑惑地睜開眼。

狗頭高中隊被汙辱了,但是他沒有錘我。他還是在控制自己,雖然我知道他恨不得掐死我。然後他突然過來了,我急忙擺姿勢,但是他沒有理我,只是抱起我床上的新衣服、新靴子、新臂章等所有的一切徑直出去了,他什麽都沒有說。

我很納悶兒。

高中隊又回頭怒吼:“收拾你的東西,馬上滾蛋!”然後他就上了自己的王八小吉普走了。

我知道我贏了。因為我看見他第一次不再擺那個鳥架子,他急了。

我就徑直收拾自己的東西。誰也不敢跟我說話,都默默地做自己的事情。

那幾個訓練軍官和士官也不說話,只是在門口咬牙切齒,我知道他們絕對想錘我,但是連狗頭高中隊都沒有錘我,他們也不敢隨便錘——主官不說話,你隨便錘是要自己擔責任的;主官說話了你就真的可以隨便錘,當然不能錘成重傷,錘死了更不行,若是輕傷主官就擔責任。真正的野戰部隊不拿互錘和群錘太當回事情的,我進了狗頭大隊還是錘了幾架的,也沒有什麽大的處分。

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坐在床上等人把我送走。半個多小時後,我的弟兄們被帶出去了,他們誰都不敢多看我一眼。我還穿著我的陸軍制式叢林迷彩作訓服,穿著膠鞋,一個人坐在車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