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4(第2/3頁)

“我讓你閉嘴!”張勝怒吼。

Keita閉嘴了,一動不敢動。

張勝貼在輪胎後面,注視著叢林深處。槍聲逐漸近了,十幾個頭纏白色紗布的蘇丹叛軍出現在車前面四十多米的地方,看見越野車愣了一下,舉起AK47就是一陣掃射。都是他媽的連發,子彈都上天了。

張勝一點都不緊張,這是非洲戰爭的特色。他參加非洲維和行動的時候,連長Matt Eversmann上尉曾經給司令部寫過一次報告,結尾是:“雙方激戰一天,無一傷亡。”司令部甚至還打電話來追問,可確實是無一傷亡。因為政府軍和反政府遊擊隊都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激戰一天,子彈都上了天,RPG也沒一個打得準的。在張勝的記憶當中,唯一算得上非洲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不是槍支彈藥,而是屠刀,那玩意兒砍頭一下就得。所以在他經過的很多村莊,都是滿地人頭,很少見被子彈打死的。

非洲戰爭,是充滿黑色幽默的。非洲當地人打仗,總是跟中國人過年一樣高興。雙方拿著武器在看不見對方的地方開幹,子彈打光算完,也根本不管打著沒打著,收工回家,算是休戰。有一次張勝所在的遊騎兵巡邏隊遭到冷槍襲擊,倒是沒傷人,但是軍士長一聲令下大家就下車去圍殲槍手。沖進槍手所在的建築物,沒想到兩個黑人槍手看見他們就哭,還嘟嘟囔囔。翻譯就苦笑說:“他是說沒你們這麽幹的,遠處打兩槍就得了。你們還進來打,壞規矩。”

所有的遊騎兵都哭笑不得,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在非洲戰場上發生槍戰不可怕,發生冷兵器鬥毆最可怕。因為屠刀能砍頭,而且砍得很利索。

槍戰,除非有雇傭兵的參與。一小隊雇傭兵就有能力推翻一個非洲中小國家的政府,這不是開玩笑的。一旦有雇傭兵的參與,就不是熱情桑巴舞一樣的激戰一天無一傷亡,而是血流成河。

他沒有開槍,因為知道目標不是自己。

這幫叛軍打了一梭子就跑。

沒多久,一群政府軍跑了出來。張勝提高警惕,握緊手槍。但是這群佩戴紅色獵鷹臂章的政府軍連看都不看他,壓根兒就顧不上。軍官一聲喊,他們就接著沖向叛軍的方向。兩方都追進了樹林,消失在密林深處。

張勝松了一口氣,雙手放松了。

“出來。”張勝低聲說。

Keita膽戰心驚爬出來,看著張勝手裏的手槍:“你不是中國人?”

“想活命嗎?”張勝問。

“想……”

“那就徹底閉上你的鳥嘴,送我到尼亞拉!”張勝怒吼。

“P228……”Keita一邊加水一邊感嘆,“瑞士SIG公司,好槍啊……”

“你怎麽知道?”張勝問。

“我說了啊,我是總統的司機。”Keita一臉無辜,“總統的保鏢隊長想換這個槍,但是沒錢買。”

還他媽的是個真的……或者是……

張勝臉上的僅存的一點疑惑消失了,他恢復了往日的冷峻。Keita加上水,準備上車。張勝舉起了手槍,頂住了他的太陽穴:“下去。”

Keita嚇壞了:“我送你去尼亞拉!我不要錢!你別殺我!”

張勝冷酷地逼著他下車,把他押到河邊:“祈禱吧。”

Keita哭喪著臉:“為什麽要殺我……”

“你是情報部門的探子。”張勝冷冷地說。

Keita磕頭:“我不是啊,我是個司機……”

“一個能夠精確辨認出P228的司機!”

噗噗!

一槍打在Keita腦門兒,一槍打在他倒下的前胸。

張勝放下手槍,轉身走向越野車。Keita的屍體就丟在這裏了,在這個貧窮的國家,戰亂的國家—屍體還不到處都是?

他上了車,司機的位置。順手放下遮陽板,在夾層發現了一個黑色的皮夾子。他拿下來打開,封面是一只舒展雙翼的雄鷹。鷹上端的飾帶上用阿拉伯文寫著“勝利屬於我們”,下端的飾帶上寫著“蘇丹共和國”。

“Keita?”張勝笑笑。

翻開證件,裏面寫著蘇丹國家安全與情報局,軍銜居然是上尉。張勝把證件收起來,準備交給麻雀。麻雀喜歡搜集各種證件,就算這個國家沒有華裔特工,但是作為一個收藏品還是不錯的。張勝知道自己在哪裏露出了馬腳—雖然一般人認不出來自己的墨鏡、手表和藏在牛仔褲裏面的高腰美軍沙漠戰鬥靴,但是對於訓練有素的特工來說,疑點可就太明顯了。Keita顯然是在機場蹲守外國遊客的,並不是針對自己,當發現可疑人物的時候才會搭訕。下次自己要注意,不能再這樣隨心所欲了。他並不擔心蘇丹情報機關的追蹤,因為在這個聯合國榜上有名的不發達國家,技術偵察手段等於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