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9頁)

糾察少校高喊:“敬禮——”

在場的糾察和軍人們都舉起右手向戰場歸來的戰士敬禮。

親屬們的哭聲震動車站,有的哭暈過去。來歡迎的女兵們也是眼淚汪汪,少先隊員們沉默了,女孩們在抽泣著。

火車頭緩緩噴出白霧,車輪慢慢開始轉動。

“爸——爸——”何小雨扶著母親高聲哭喊著。

車廂在親屬們面前慢慢滑過,戰場歸來的英雄們列隊舉手敬禮,接受親人們的檢閱。眼淚從他們年輕的臉上無聲滑落,年輕點的戰士們都是泣不成聲。

老爺子面無表情,對著自己的士兵們敬禮。

在一片綠色當中,身穿迷彩服的偵察大隊掠過人們面前。何志軍舉著右手忍著眼淚,耿輝站在他的身旁。

耿輝的妻子李東梅舉著孩子:“耿輝——兒子會叫爸爸了——”

耿輝低下頭,又擡起來,臉上流著眼淚。

林秋葉和何小雨追著火車:“老何——老何——”“爸爸——”糾察們的人墻攔住了她們。

車廂漸漸遠去了,車門重新關上。

後面下來的後勤系統和機關幹部們沒有和親人們擁抱接吻,都是無聲地順著糾察們開辟的通道出去了。劉曉飛找到軍區後勤部幹部劉凱:“爸,你回來了!”

劉凱苦笑著:“走吧,別讓那幫家屬罵。”

劉曉飛低下頭跟著父親出去了。

何小雨扶著哭得幾乎休克的母親:“媽——為什麽不讓爸爸下車啊?”

“孩子,你還太小,你不懂…”林秋葉扶著墻站著緩緩自己哭著說。

“通知部隊,每天都是隊列訓練,《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每天給我唱十遍。”老爺子嘆息一聲說,“加強管理,清理部分戰士暗藏的槍支彈yao,不要給處分了。從戰場下來,我們反而有更艱巨的心理戰役要打。”

劉勇軍點頭。

“猛虎下山,注定要先拔牙啊!”老爺子悲涼地感嘆。

“正步一步兩動——”女上校板著臉命令,“一!”

刷——解放鞋踢起來。

女兵們紮著武裝帶,大檐帽下的眼睛注視前方。方子君戴著少尉軍銜站在排頭,她有點中暑,汗水順著她潔白如玉的臉頰流下來。

派來訓軍區總醫院戰場救護隊的女幹部可不是簡單人物,79年就是南疆保衛戰的英雄人物、老戰場救護隊長,軍委領導接見過的。所以在前線在後方都是無法無天的女兵們對她還是很有點畏懼的,何況她現在還是軍區總醫院的政治部主任,屬於實權派人物,哪個也不敢輕易惹。

軍區直屬隊集中在省城附近的防化團駐地進行訓練,這也是山溝所以空氣還是很好的。操場上都是在操練隊列的軍人們,防化團早早就讓出了兩個兵樓和大操場,自己委屈在小操場訓練。團長和政委也都反復強調不要招惹這些前線下來的爺爺奶奶們,見面先敬禮,遇見先讓路,如果發生沖突不問理由自己的戰士先禁閉三天。

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釋放參戰官兵的戰爭能。

大操場另外一個角落卻坐著一群幹部,武裝帶都解了抽煙聊天。中間圍著的是何志軍。帶操的是防化團調來的一個連長,沒上過前線的小中尉根本就不敢對這些偵察大隊的爺爺們說什麽,每天都是好煙好茶伺候著。偵察大隊的兵沒那麽幸運,在旁邊被團教導隊的老兵訓著,雖然很客氣但是畢竟還是部隊,要求嚴格點稍微艱苦點也是正常的。

小中尉給何志軍點著煙笑著說:“何大隊長,明天軍區直工部來首長視察,您看是不是今天下午可以起來走幾步?咱們好歹也熟悉熟悉?”

“走啥啊?”何志軍看都不看他,“都是帶兵的這點基本功都不會?不走,你想走自己走幾步!”

小中尉就不敢說話了邊上站著,讓自己的通訊員倒水。

“我們的態勢不明朗啊!”耿輝憂心忡忡,“偵察大隊是為了和敵人打特工戰組建的,現在沒有特工戰了我們可能真的要各回各家了。”

何志軍想著什麽,苦笑:“回去也沒什麽不好,都升職了又有戰功回去也有位置安置。可惜的是我們在長期對敵特工戰總結的經驗教訓要付之東流了,這些可是血的教訓!”

二中隊長雷克明少校戴著近視眼鏡,無聲地抽煙。這是一個骨瘦如柴的軍人,頭上頭發不多梳得卻很整齊,給人的感覺不是偵察兵而是個斯文的大學教授。

“對了,我們都回野戰軍了。”何志軍看他,“你呢,老雷?還回北京去軍樂團當指揮去?”

雷克明笑笑:“指什麽揮?現在只會打槍不會指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