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銅墻鐵壁 5

"侯伯,這是晚輩帶給您的禮物。"周新宇笑著拿出一個唐三彩花瓶,"唐朝的真跡,不成敬意!還望侯伯笑納。"

頭發花白魚泡眼睛的侯伯穿著一身唐裝敞口黑色千層底布鞋,他睜開眯縫的眼睛,笑眯眯地接過花瓶,一嘴帶著山東鄉音的普通話:"這麽貴重的禮物,我怎麽好意思呢?要不少錢吧?"

"侯伯是我們團體多少年的老朋友,幫了我們不少忙。"周新宇笑著說,"作為晚輩表示一點敬意也是應該的,能夠聆聽侯伯這樣的前輩教誨也是我的幸運。"

"不要這麽客氣,社團也得到你們團體的不少幫助。"侯伯笑道,轉向手下人:"把這個花瓶放到我書房,注意不要弄壞。"手下人去了,順手關上了小客廳的門。侯伯靠在藤沙發上,笑眯眯看著周新宇:"社團和團體是多少年的老交情老朋友,有什麽話你就直接說吧。"

"侯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周新宇笑著說,"現在已經是97了,距離7月1日也只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中共馬上就要接管香港,不知道侯伯有什麽打算?"

侯伯的魚泡眼睛微微眯縫起來:"我還能有什麽打算?一把老骨頭,又在警察局有案底,移民辦不了。FBI對我整的資料摞起來有那麽厚,沒地方可去。準備在中共統治下苟延殘喘,度過余生罷了。好在鄧小平說過,一百年不變!我活不了那麽久了!"侯伯笑起來,帶有一絲悲涼。

"一百年不變?"周新宇笑了一下,"侯伯,您真的相信共產黨?"

侯伯含笑看著周新宇,不說話。

"戡亂戰爭,共產黨蠱惑民心打破中國經濟結構鬧土改,把土地分給農民--客觀地說,我也支持中國經濟結構進行這樣的調整。但是結果呢?共產黨建立政權沒多久,土地還是農民的嗎?"周新宇看著侯伯說,"大陸剛剛淪陷,共產黨號召'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好像是民主了自由了--但是結果呢?59年開始,整死了多少人?"

侯伯還是那麽笑著,不說話。

"更不要說文化大革命了,共產黨連對自己的功臣都那麽狠,能放過像您這樣和社團有千絲萬縷聯系的老人麽?"周新宇很自信地說,"一百年不變?您相信?反正我是不相信。"

侯伯開口了:"那你說,我的出路在哪裏呢?"

"繼續幫助團體,您和您的家人移居我們那裏。"周新宇淡淡地說,"我們會照顧好侯伯的晚年,那是共產黨的權力勢力以外的地方。您的安全和晚年的生活不必擔心,團體會拿出誠意來。"

"繼續幫助團體?--怎麽幫助?"侯伯笑得意味深長。

"我們不能讓中共如此順利接管香港,那樣太便宜他們了!"周新宇冷笑,"我們要給中共留下一個爛攤子!這個爛攤子未必如同撤離大陸那樣到處爆炸,只要他們那套在香港行不通,那他們就很難受了!中共接管香港,三教九流他們都要接觸--侯伯,我相信你已經接到了請柬。"

"你的消息很靈通啊?"侯伯笑。

"我就是吃情報這碗飯的。"周新宇自得地笑,"在香港的各個社團裏面,侯伯是老前輩。您的態度,其實就是香港各個社團的態度。"

侯伯在思索。

"團體希望侯伯拿出態度,來作為香港各個社團的表率。"周新宇說,"戴老板在世的時候,對各個社團的照顧以及和杜先生的關系,侯伯不可能不知道。團體和社團,其實就是一條路上的兩輛車,我們的利益是一樣的。--這也是我們大老板的意思。"

"你們大老板在香港?"侯伯睜開眼睛。

"瞞別人不瞞侯伯,我們大老板現在就在香港。"周新宇淡淡地說,"這是請柬,同一天請各位社團前輩吃飯,共敘香港未來。"他拿出一張紅色的請柬恭敬地雙手交給侯伯:"您是香港社團的靈魂人物,也是杜先生的得意門徒。晚輩相信,侯伯的出席會使我們團體和香港社團之間的友誼萬年常青打下基礎!"

侯伯看著請柬:"你們的大老板出席嗎?"

"不能全程出席。"周新宇淡淡地說,"但是他會露面,晚輩慚愧奉命充當宴會代理主持。"他站起來,鞠躬:"晚輩打擾侯伯輕閑,告辭了。--我會如期靜侯侯伯光臨,共敘舊情意。"

侯伯含笑點頭端起茶杯,站在身後的官家扯著脖子高喊:"送客--"

周新宇戴上黑色墨鏡昂首大步走出去,小客廳的門關上了。侯伯放下茶杯,看著桌子上的請柬。他苦笑,一伸手。官家馬上遞給他另外一張請柬,兩張請柬拿在侯伯手裏。他仔細端詳著,哼了一聲:"沒一個好東西,都是鴻門宴哦!"他把請柬丟在桌子上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開始唱京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