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老水手

殲敵者斜向一邊切斜著，倒伏在海底，它已經失去動力和平衡能力，無法靠自己的動力或者浮力離開海底了，上校緊急封閉後部艙室的命令起了作用，破損的後部壓載水艙管路裏的海水暫時沒有進入艇艏部分，但是上校緊急上浮的命令沒有起作用，實際上後半部分的大部分管道都已經損毀或者無法控制了，彈道艙以後的艙室人員也已經全部被海水溺死了，只有潛艇前部在備用電力的支撐下仍可以維持；一回路循環冷卻泵中釋放出來的蒸汽，具有相當的輻射性，活下來的人或多或少已經將這些含有發射性物質的氣體吸入了體內，另外爆炸在屏蔽層前部造成了一個一平方米左右的大洞，艇上的所有人，都已經在短時間內暴露在了大劑量的中子輻射中（海水進入後，反而阻斷了大部分的中子輻射。）生命的完結對這些人來說，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411號減低航速後很久，仍然可以聽到很遠處海底絕望的敲擊聲，大概是艇員敲打金屬艇壁的聲音，譯電室內連續截獲了印度海軍發給殲敵者號的求救信號，所有這些電文沒有任何加密。在海底能接收到無線電信號本身就讓人吃驚（由於兩艇處於同樣可接受超長波通訊的深度），更讓馬林吃驚的是，這些絕望的呼叫大致上暴露了“殲敵者”號坐底的位置，同時馬林可以從電文判斷出，殲敵者號並沒有將責任推脫到中國潛艇身上。雖然2個小時前，他與那名未知姓名的印度指揮官彼此間還是對手，但是如今那名同行正在海底慢慢等死的事實，還是難免觸發了馬林心底一絲物傷其類的傷感。他相信那艘挑起所有事端的弗吉尼亞上的指揮官現在也會有這樣的感想。潛艇其實就是一個絕望的鐵罐子，如果她被擊中，沒有傷亡百分比的概念；陸軍部隊或許可以承受百分之十的傷亡，然後退出戰鬥休整，但是在一百米深的海底，所有人都成為了生死與共的一體，沒有任何人能輕松逃離（雖然已經有了救生艙設計，可以讓一部分人從失事的潛艇逃走，但是實戰中這樣的例子還沒有發生過）。

“報告，那艘美國潛艇溜走了，不過我們記下了它的聲音特征，下一次它再敢靠近，就沒那麽容易了。”孫向東說道，2個小時來他一直沒在指揮艙，而是躲在聲納監聽室研究那艘美國潛艇的聲音特征。

“標記它最後消失的位置了嗎？”

“當然，我們追蹤了它15分鐘，然後它減速消失在背景聲音裏了。”

“我們還是必須承認技術上的差別。”馬林搖了搖頭說道，似乎對那艘美國潛艇有一些贊挾意。

“不過老馬，你認為我們是什麽時候被這個畜牲盯上的？”孫向東問道，他仍然稱那艘潛艇為“畜牲”，可見恨意未消。

“也許是在發現華盛頓號的時候，我也沒有預料到他們的反潛能力如此的強，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時候，除非活捉那名艇長，否則真相永遠不可能知道了。”

“你認為他們使用了自主式無人潛艇（auv）？”

“這一點我可以肯定，他們躲在很遠的地方施展陰謀詭計，一定使用了類似的東西，碰巧我們之前的速度很低，很容易被這些小型潛水器攆上。可惜，我們一直對這些設備的偵察能力和噪音特征不太了解。”

“不過，我認為如果他們故伎重演，不會那麽的容易。”孫向東說道，似乎暗藏著一絲得意。

“哦？怎麽這麽有把握？”

“呵呵，剛才我去了一趟監聽室，察看了一些側舷子陣聲納的記錄，確實有一些發現。”副艇長說道。

“快說下去。”馬林急切地問道。

“我看看了最近幾天的聲紋記錄，我們的聲納並不是毫無發現，一直有一些周圍的聲音信號，交替在左舷或者右舷出現。不過，聲納監聽員或者電子系統，往往會認為那是一些無法測距的特殊海洋背景信號，將其濾除，當然他們的做法沒有任何的錯，海洋背景噪音相當復雜，人耳只能盯著有規律或者熟悉的聲音信號上，也就是我們一般認為的主要威脅上。”

“嗯，你說的沒錯。”馬林趕緊催他往下說。

“我重新聽了幾次那個爆炸物爆炸前左舷的情形，其實還是有可以分辨的動靜，而且有其規律，我相信我已經找到了這個東西的特征。”

“太好了，不早說。”

“我也是剛發現的。不過聲納室已經將錄音中這些微乎其微的聲音特征濾除背景雜音，單列放大了，如果他們故伎重演，相信沒那麽容易滑過去了。”

維沙卡帕特南，印度東部海軍司令部。維傑帕特中將剛剛得到了他這一生最可怕的消息，印度國產的第一艘核潛艇，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