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 亂槍

這一槍確實是林淮生開的,他不需要消音或者故意安裝膛口消焰器的武器,吸引敵人火力就是他的目的,所以他就在離“麻雀”潛伏點上方大約300米處,很隨便地尋找了一個射擊位置,居高臨下向下開火,他如此的有恃無恐,是因為他知道山谷裏的敵人狙擊手在這樣的距離(550米以上)很難擊中自己。

山谷裏槍聲響城一片,第二名敵人迅速找了個隱蔽處趴下,開始用輕機槍壓制林淮生的射擊,他全然不知,自己竟然就躲在“麻雀”小組的一側15米處。

這個家夥的隱蔽點選的不錯,山脊上的林淮生很難打中他,不過這名機槍手還是將半個身子暴露給了“麻雀”觀察員,觀察員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名機槍手痛苦的表情。觀察員完全可以體會到,即使是一個訓練有素的人,要在30度的斜坡上使用沉重的機槍擡頭射擊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光是不停地調整頻頻向後移動的腳架,就夠受的了。觀察員慢慢操起9毫米的消音狙擊槍(實際上算是一種帶瞄準鏡的沖鋒槍),對著那張扭曲充血的臉扣下扳機。混亂的槍聲中,沒有一名特種部隊的士兵注意到灌木叢裏消聲武器短促開火產生的微不足道的槍聲,只是這挺機關槍突然啞火,然後一具屍體連同他的武器一起滾落下山坡。

山頭上的林淮生也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他正被另一側精確的三發點射壓制得擡不起頭,他轉身撤離原來的位置,在山脊上的樹林裏奔跑轉移,現在山下所有的敵人都能看見他,但是打不著。

已經爬上山坡上的敵人再次犯下錯誤,他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飛奔的林淮生身上,紛紛從一個個土堆後站起身來,從這裏站姿射擊或許可以很勉強地夠到那個人。但是突然間,又有一個人莫名其妙地滾下了山坡,沒有人看清他是被哪裏的子彈打著了。

狙擊手紮西一直躲在河對岸的巖石後面,他精心選則的這個陣地不錯,周圍灌木叢生,後面又有一些常綠爬松和柏樹,上面的敵人容易被這些大樹的陰影所欺騙。現在他確信山坡上有一個一直在暗箭傷人的火力點,那個在山頂時不時露臉的瘋子,只是一個誘餌,他通過單兵電台提醒已經沖上山的兄弟,不要貿然站起身來。現在是由他來解決這個問題的時候了。

紮西慢慢將步槍伸出樹林。這支m24狙擊步槍上的8x瞄準鏡裝有蜂窩狀濾光板,在陽光入射角不太大的情況下,不太容易造成逆光暴露,不過世事無絕對,紮西剛才只用肉眼觀察,他只在有把握的情況下,才進行瞄準;他深信一件事:對於狙擊手而言,長命的要領就是凡是小心。

他不理會隱入山脊森林的那個虛張聲勢的人,那樣的距離的跑動目標他沒有把握。他慢慢在山坡上找到了已經斃命的機槍手,沿著屍體滾路時,一路折損的荒草和灌木向上找到了他剛剛躲藏的個土堆,從土堆上鮮血噴濺的方向看,那一槍不可能是上面打得,這個可恨的火力點應該就在土堆左側水平位置,而且偽裝的極好。

紮西之前已經知道了敵人使用的是一種9毫米子彈,威力不大,加上消音器,射程不會超過200米,所以他就在這個範圍內慢慢地搜索起來。

“格桑,朝上方移動40米。察看那裏的杜鵑叢,小心些。”他下令道,希望手下能夠摸到那個火力點。

一名手下從半人高的草地裏探出頭,然後吃力地向上爬行,爬到了他的連長懷疑的那堆灌木裏,四處張望,顯然沒有什麽發現。

“連長,沒有發現。”電台裏格桑說道。

“很好,向右側找找看。”

瞄準鏡內,部下拎著自動步槍,向一側移動,然後停了下來,似乎看到了什麽。但是格桑還未操起武器,然後猛然間向後一仰,摔倒在地,慢慢畫落下來。

紮西準確地捕捉到了樹叢裏微弱的閃光和轉瞬不見的一縷煙霧,他將槍口對準那裏,心中暗暗計算著擡高槍口射擊的種種修正值,他沒有把握打中這一槍,不光因為距離太遠,還因為他沒有看清對手的軀幹和頭部的位置,這是防逆光的濾光板導致光線通過不良的一個副作用,不過他只能靠經驗向大致的人體中部開上一槍,可以保證打至少有一個折中的結果——這個人非死即傷。無論如何,按照他的計劃打完這一槍,他都可以穩穩地轉移陣地,這樣他可以處於不敗之地。

“砰!”的一槍,他扣動扳機,然後看到樹叢裏有人影倒下的痕跡,他知道還沒完,因為對方可能是一個兩人的小組,不過他沒有時間搜索,因為他擁有專業的素養,知道現在不是鬥狠的時候,他悄悄躲到巖石後,然後慢慢撤離陣地。他在科羅拉多萊德威爾受訓時,訓練營的一位軍官說過:見好就收,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