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4 仲裁者

“你只是一個營長,當然可以不考慮這些。”尤尼斯說著,瞄了一眼旁邊的林淮生。

“不是這樣的,”亞希尼突然反駁起來,“我只是一直在想,如果我們不能進入印度國境內,我們就永遠無法恢復所有的國土。”

“你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念頭?”尤尼斯追問道。

“這是六個月前,敵人給我的啟發。當他們的坦克突破我們的邊界後,制造了巨大的混亂。四處逃難的難民,癱瘓了我們公路,阻塞了橋梁,阻礙了部隊調動,其中還混進了大量的間諜;這一幕我記憶猶新。”

“嗯,說下去看看。”這次是林淮生從旁鼓勵道。

“我想,只要戰爭還在我們的地盤上進行,敵人就永遠占據優勢。他們可以有條不紊地躲在邊界後面維持他們部隊的供應線,毫無顧忌地,對我們領土內的目標展開空中打擊。”

林淮生以及周圍的中國軍官紛紛報以贊賞的微笑和點頭,顯然亞希尼的進攻意識,在陳腐畏縮,不思進取的巴基斯坦陸軍上層軍官中,是及其難得的。

“所以,我們必須以其人之道還制其身。把混亂和恐懼送到敵人那邊,這樣戰爭的主動權就會回到我們手中,而敵人則會陷入到危機中,這比攻占伊斯蘭堡有意義得多。”

“看來你這個代理營長還很有想法,也許應該去當軍長。”尤尼斯老氣橫秋道,實際上不久前,他自己也不過是一名營長。

“我想過了。即使無法突破太遠,我們仍然可以有效地調動整個北方的印度部隊,並且可以從容退回來;如果打贏了……我們……可以直接威脅新德裏,這樣他們就糟糕了。”

自從亞希尼看到這裏停放的坦克的那一刻起,就突然想到了新德裏,或許他是最能夠領會,周耀華和林淮生進攻想法的人,他遠比他的長官們更少桎梏,更敢想象。

現場寂靜下來,只剩下遠處組裝線上單調的金屬碰撞聲。一輛新的坦克剛剛組裝完畢,工人們爬上炮塔,開始安裝頂部的機槍,並連接內部線路,隨後它將在空曠的地下廠房內跑上兩圈,再進行幾次電氣設備調試。

第一裝甲師的軍官們,誰都沒想到這個救火部隊的營長,怎麽就能有這麽大的野心,在他的眼界裏,並沒有伊斯蘭堡或者卡拉奇這樣的的重鎮,他跳躍過這些部分,直接看到敵人的首都。

“我知道你的計劃了。”尤尼斯轉過來對著林淮生說道,“只要上級下命令,你們隨時可以接管我的軍隊,為什麽還要演這一出?”他的話顯然針對林淮生,多多少少有些怨氣。

“信心?”

“是的。除了統一的指揮,我們必須做到親密無間的緊密合作。如果你們始終不敢相信這種合作必將帶來勝利,那麽合作就是有嫌隙的。我們只是暫時指揮你們的軍隊,但是,最終勝利是屬於我們雙方共同所有的。”

“話是這麽說。但是……敵人已經有所防範,斯潘加的部隊正集結再新德裏周邊,作為總預備隊。我們的兵力並不占優勢。”

林淮生繼續轉向亞希尼:“你又是怎麽看印度戰神斯潘加的?”

“斯潘加算什麽戰神?他的部隊從來沒有真正打敗過我。在奎達我們殲滅了他最精銳的白虎師的一個團,我正盼著拔掉他其余的虎牙。”亞希尼冷冷說道。

現場的中國將領開始鼓起掌來,不過顯得有些稀稀拉拉的。在場的巴基斯坦軍官,很難靠著這樣一個低級軍官盲目而又毫無根據的自信,做出可以一戰的判斷。

“我們從旁遮普幫展開攻勢,就如同一把滾燙的刀,切進黃油裏。,”林淮生做了一個單刀直入的手勢,“到那個時候,梅內亞姆要麽放棄整個克什米爾查謨,保住他的後路,要麽坐視我們進入新德裏,你們想想這個局面。”

“你們在北方的攻勢會怎麽樣?”

“會一直保持巨大的壓力,直到摧垮整個梅內亞姆的集團,最後兩路大軍,將在新德裏會師。”

“說起來總是很容易的。”尤尼斯長嘆道。不過他心裏想:也許真的能創造出奇跡也說不定?

新德裏的總理府地下室。卡汗總理並沒有到薩福得瓊的會場去參加最後的軍事決策,他剛剛在這裏會見了美國政府的國家安全事物助理——威廉安德森。

他還從來沒有一大早就起來,就熱切地期盼著見到這麽一位如此低級別的官員,但是今時不同往日。即使只是一根可以拯救自己的稻草,他也必須拼死抓住。

會面持續了兩個多小時,客人此刻已經離開並回國復命去了。安德森帶來了自開戰以來,美國最強有力的政治支持承諾——當然只是口頭上的。

西方正在向達成集體的共識的目標邁進,越來越多的國家意識到,中國並不是在簡單地幹預戰爭走向,也不僅僅只是扶持巴基斯坦打擊印度,他們在阿薩姆進行的單方面軍事行動,與印巴間的戰爭既無關聯性,也不像是停手的節點。總的來說,美國的看法,正越來越趨向於卡汗早先的判斷。美國與其盟國無法繼續忍受中國的無法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