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喝希特勒的香檳(第4/5頁)

卡森回憶道,戈林的酒被分發出去後,“你從早到晚都能聽到香檳的軟木塞沖出瓶口的‘砰’‘砰’聲。”隨著歡慶的聲音越來越大,斯皮爾斯上尉開始擔心弟兄們鬧得過頭了。默西埃中士——在奧基夫的記憶中是“我們之中職業軍人味最濃的”——穿上了全套德軍軍官的軍裝,右眼戴著單片眼鏡,他的滑稽行為正和那天的歡樂氛圍想吻合。有個弟兄想了個怪招:用步槍把默西埃押送到連部辦公室,交給斯皮爾斯上尉。

有個弟兄搶在默西埃一行到達前就泄露給了斯皮爾斯。一幹人用刺刀抵著默西埃來到斯皮爾斯的辦公桌前時,斯皮爾斯頭也沒擡。有人“啪”地向斯皮爾斯敬了個禮,說:“長官,我們抓住了這個德國軍官,怎麽處置他?”

“拉出去,斃了。”斯皮爾斯答道,仍然頭也沒擡。

“長官,”默西埃叫了起來,“長官,求您了,長官,是我呀,默西埃中士。”

“默西埃,把這套破軍裝脫下來!”斯皮爾斯命令道。

過了一會兒,斯皮爾斯把連隊集合起來。他說他發現有些新兵對勝利的貢獻不大,慶賀得倒挺起勁。他希望弟兄們節制一些,不準再打槍,特別是不準用德軍的武器開火,因為槍聲一響,會使大家心驚肉跳。

但企圖阻止歡慶就好像企圖阻止漲潮一樣徒勞無功。就連斯皮爾斯自己也無法抑制興奮的心情。回到連部後,他和卡森中士坐在辦公室裏頻頻開香檳,空瓶就從法式玻璃門往外扔,很快外面就堆成了一座小山。過了一會兒,斯皮爾斯和卡森來到陽台上呼吸新鮮空氣。他們看著那堆空瓶。

“你擅長用點四五手槍嗎?”斯皮爾斯問卡森。卡森說他槍法不錯。

“看看你能不能把一只瓶子的瓶頸打飛。”斯皮爾斯說。卡森瞄準瓶子開槍,打碎了一個。斯皮爾斯開了一槍,也打碎了個瓶子。接著他們就砰砰地射擊起來。

默西埃特中士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他的臉脹得通紅,準備懲治違反連裏軍紀的家夥。他先看見了卡森。“卡森,你的屁股是不是欠揍。”塔爾伯特咆哮著。他剛要重復斯皮爾斯上尉禁止打槍的命令時,斯皮爾斯從卡森身後走了出來,手上的點四五手槍還冒著煙。

沉默了幾秒鐘後,斯皮爾斯開了腔:“我很抱歉,中士。是我叫他幹的。我忘了自己宣布的命令。”

與此同時,韋伯斯特、魯茲和奧基夫發現了通往戈林酒窯的路。可惜他們遲了,E連的其他兄弟早就來過這兒了,溫特斯已經把警衛撤了,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就在韋伯斯特、魯茲和奧基夫坐著魯茲的大眾車來到酒窯門口時,他們看見一股連綿不絕的由德國卡車、大眾車甚至是裝甲車組成的車流,正逶迤於來俱樂部的路上。

最後這一批E連來的弟兄帶了個木箱,他們往裏面塞滿了酒。“我驚訝地發現,大部分香檳的釀造年份都不長,而且品質一般,”韋伯斯特這樣評價,“這兒沒有拿破侖白蘭地,香檳也只不過是30年代後期生產的。希特勒真讓我失望。”

可韋伯斯特忘記了一點,尼克松在他之前已經來過了。尼克松可是個鑒定美酒的行家,他為自己和其他軍官挑選了5卡車酒,而也自稱是品酒行家的韋伯斯特卻來晚了。“這一次,”對此忍俊不禁的溫特斯評述道,“耶魯男人(尼克松)的档次高出了哈佛小夥子。”

在俱樂部外面,韋伯斯特、魯茲和奧基夫遇到了一群法軍,他們一邊喝酒一邊大喊著,“戰爭結束啦!戰爭結束啦!”有的還用沖鋒槍朝空中放槍,他們拍著美國兵的脊背討要香煙,並把酒遞給他們。

三個美國兵散了香煙,和周圍的人握了手,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駕車回營。韋伯斯特寫道:在營房裏,“開始了一場無與倫比的慶祝會。”滿眼是橫飛的軟木塞、噴射的香檳、摔碎的瓶子;滿耳是喧鬧的笑聲、刺耳的尖叫和結結巴巴、口齒不清的說笑。再來一、一杯。這兒,該死的,讓、讓我來開瓶、瓶子——該輪、輪到我了。真是太妙了,不是嗎?給我、你滿上。希特勒在哪裏呀?我們要、要感謝希特勒,這個狗娘養的。貝希特斯加登,我愛你。

“戰爭就這樣結束了。”

每一個身處歐洲的人,無論是勝利者還是戰敗者,都在歡慶戰爭的結束。歡慶隊伍中最高興的是身著軍裝的年輕人,他們沒有被打死,他們活下來了,他們將繼續生活下去,他們最有理由慶祝戰爭結束。

5月8日早晨,奧基夫和哈裏·拉格出去搜尋雞蛋。他們來到一個位於林中空地上的農舍,裊裊的炊煙從煙囪裏升起。他們一腳踢開門,端著步槍沖了進去,隨時準備開火。裏面兩個意大利逃亡者嚇得僵直地跳起來,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