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同台飆戲

交通部護路軍向來和警察廳井水不犯河水,實際上這幫丘八就是交通部養的一幫家丁,裝備精良,眼高於頂,別說不買警察的賬了,就是陸軍部都管不了他們。

民國政府一窮二白,唯有財政部、外交部、交通部有點油水,財政部自不用說,就算各省督軍不往中央解款,手頭總有些關余、鹽余之類的小錢,外交部本來應該是個清水衙門,可是庚子賠款從他們手頭過,好歹也能留幾個大子兒下來,交通部比這兩個部都肥,因為他們掌握著津浦路、京漢路、京張路等幾條鐵路命脈,火車一響,黃金萬兩,這可是來錢的買賣。

手裏有錢,花起來就大方,作為交通部直轄的武裝,護路軍連軍裝都和別人不一樣,地方軍閥的部隊就不說了,不稀罕和他們相提並論,就算是段祺瑞新編練的全套日系裝備的參戰軍,都比護路軍差上一截。

護路軍的兵,一水的藍呢子軍裝,呢子綁腿,大頭皮鞋,德國造七九快槍,軍官佩的是全部是大沽造船所出的大鏡面盒子炮,質量不比毛瑟原廠貨差,武器裝備好也就算了,軍餉也比別人高出一大截來,大頭兵每月關十二塊錢,排長一個月上百塊,都快趕上大學教授了。

這樣一幫驕兵悍將,豈是巡警們惹得起的,不過話又說回來,護路軍再橫,那也是在站裏面,火車站外面,是警察廳的地盤,他們管不著。

當胖巡長看到護路軍出現的時候,第一個念頭是:這幫孫子一定是想截和,劫走人犯去馬家領賞,要是別的事情也就罷了,事關一千塊大洋,說啥不能撒手啊。

“李隊長,您這是唱的哪一出?”胖巡長笑臉相迎,企圖拖延時間,讓手下去叫援兵,哪知道對方根本不和他客氣,上來就是一記大嘴巴,抽的他原地轉了三圈,伸手一摸嘴,滿臉的血,還有一顆碎牙。

真夠狠的!巡警們都動了氣,伸手不打笑臉人,護路軍欺人太甚,這幫孫子軍餉那麽足,還來搶俺們的外快,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幫人當即就抄了家夥,不過巡警們的武器比護路軍差遠了,基本上以警棍和警刀為主,槍械都不多見。

李隊長一擺手,手下十二個大頭兵齊刷刷把步槍都舉了起來,德國進口的毛瑟步槍,烤藍閃著幽光,胡桃木的槍托還是拋過光的,黑洞洞的槍口瞄準眾警察,槍栓撥弄的嘩啦嘩啦直響。

巡警們頓時孬種了,胖巡長捂著臉帶著哭腔:“你憑什麽打人?”

“打你,我還要斃了你呢。”李隊長拽出了盒子炮,槍口頂在胖巡長腦袋上,厲聲喝道:“敢綁架姚次長的千金,敢情你吃了豹子膽了!”

胖巡長頓時回過味來,合著這位小姐真是姚次長家的啊,這份冤枉啊,他的目光搜尋著謊報軍情的皮猴。

皮猴也傻眼了,悄悄向門口挪動,賠笑著:“軍爺,這裏沒我啥事,我是過路的。”

話音剛落,一槍托就砸在背上,把他打趴在地上。

“在事情沒查清之前,只許進,不許出!”李隊長喝道。

同時箭步上前,敬禮道:“小姐,您受驚了,卑職這就派人護送您去醫院檢查。”

姚小姐還真的受了驚嚇,兩眼紅通通的,分明是哭過,手上還戴了銬子,不過說出來的話可不像是受驚的人。

“我哪兒也不去,今兒個警察廳長不來把事情說清楚,我就不走了。”

李隊長暗挑大拇指,心說姚小姐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啊,這幫缺心眼的巡警遇上她,那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啊,不過這幫貨色一點也不值得同情,他們在火車站前和小偷混混狼狽為奸,壞事可沒少幹。

警署外,幾個人正匆匆趕來,正是馬老三、馬老五和他們的隨從,老五剛接到電話就趕過來了,在火車站附近又遇到三哥,兩人一起奔車站警署而來。

“老五,聽說抓著李俊卿那小子了?”馬老三邊走邊問。

“是啊,那小子男扮女裝想坐火車逃命,被車站這邊的弟兄給截下了。”馬老五道。

“這回非活剝了他不可,替老二報仇。”馬老三咬牙切齒道,心裏卻在嘀咕,我怎麽剛才聽小兄弟說,人是被我手下皮猴先發現的啊。

兩人帶著手下來到警署門前,只見四下裏站滿了護路軍的兵,馬老三就笑了:“咱爹一句話,連護路軍都驚動了。”

老五也以為這些大兵是來協助抓捕李俊卿的,頓時笑道:“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不算啥。”

長官下過命令,只許進不許出,所以護路軍的士兵並不阻攔他們進入警署,不過進去之後,馬家兄弟就立刻察覺到氣氛不對勁了。

合著護路軍是來搶人的啊。

馬老五還以為是兩邊為了爭賞金火並呢,趕緊相勸:“都是自己人,別動家夥,我是內城警署的馬武,給個面子吧。”說著掏煙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