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見丈母娘

女兒笑的很詭異,姚太太有些心虛,問道:“蕾蕾,有什麽事情瞞著媽咪?”

姚依蕾把頭搖得象個撥浪鼓,可是小女孩愛炫耀的心性又忍不住,故作神秘道:“媽咪,我告訴你,你千萬不要告訴爹地。”

“保證不告訴他,這是咱們娘倆之間的秘密。”姚太太滿口答應。

“其實……陳子錕他法語很棒的。”姚依蕾道。

姚太太笑了:“蕾蕾,他的法語是你教的吧,聰明好學是個優點,但是還不夠。”

姚依蕾爭辯道:“才不是呢,我這半瓶子醋的法語水平,哄哄那些不懂的人還行,根本不能上場面,陳子錕可以流利的和法國人對話呢。”

姚太太心中一動,她可不是那種孤陋寡聞的貴婦人,平時經常看個報紙什麽的,知道歐戰期間中國派了五十萬勞工去法國,看來這個陳子錕就是這五十萬中的一員。

“好吧,看來他去過法國,見過世面,這一點不錯,還有其他的麽?”姚太太問道。

“其他的你都知道了。”姚依蕾忽然很後悔,母親和自己一樣,也是個大嘴巴,難保不把自己的話告訴父親,要知道陳子錕可是殺過日本人,政府的通緝要犯,萬一露了相,那就真要逃之夭夭了。

她一陣後怕,趕緊把這茬掀過去,好在姚太太也沒有深入追問的意思,母女倆聊了一會,姚太太說:“那就先這樣定了,這樁親事我和你爹地都不反對,我們給他一個機會證明自己,同時你也不要再住在車廠裏了,這幾天北京的報紙都瘋了似的刊登你的花邊新聞,知道的明白那是政敵在對付你爹地,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家多麽不堪呢。”

姚依蕾點頭道:“只要爹地媽咪不反對,我搬回來住也行,不過……什麽時候可以辦喜事呢?”

姚太太柳眉倒豎,一根手指頭戳到女兒額頭上:“你呀,一點不知羞,那有點姑娘家的樣子,你現在才十八歲好不好?這樣,等小陳考上大學再說,兩年,我們給他兩年時間,如果他能證明自己的實力,就在你二十歲生日的時候訂婚。”

“兩年,這麽久?”姚依蕾故意做出誇張的表情。

“我說你這個孩子怎麽就這麽急著嫁人呢,你知不知道生孩子很疼的,生了孩子之後身材也會變形,象小陳這樣的鄉下人家,肯定講究多子多福,到時候你就一個接一個的幫他生孩子好了,生一大堆孩子你們連車夫都不用雇了,是吧。”

姚太太的伶牙俐齒遠勝女兒,不大工夫姚依蕾就敗下陣來,終於妥協。

女兒回紫光車廠拿行李去了,姚太太得意洋洋,給丈夫打電話表功:“辦妥了,女兒答應回來住,我許她兩年後和姓陳的訂婚。”

姚次長正被日本代表團磨得頭腦發昏,接到電話當場就冒火了:“荒唐,婚姻大事你怎麽一個人就做主了。”

姚太太嗔道:“我這不是緩兵之計麽,咱女兒幹什麽都是五分鐘熱度,等兩年後早把姓陳的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姚次長這才轉怒為喜:“夫人高見。”

……

宣武門內頭發胡同,王棟梁拉著洋車回來,在胡同口看見一個穿西裝的年輕人,捧著個大黑匣子,鬼鬼祟祟的站在那裏,他心裏嘀咕起來,這家夥在這兒轉悠有好幾天了,莫非是個小偷?

回到車廠把這事兒向陳子錕報告了一下,陳子錕心中暗道,莫非是日本人的特務盯上我了?

回屋取了手槍塞在褲腰帶上,用大褂蓋上,從側門出了車廠,迂回到胡同口,正看到那個西裝客探頭探腦,陳子錕右手握刀藏在身後,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西裝客猛回頭,竟是一張青澀稚嫩的面孔,看樣子絕非日本特務。

“你在這兒幹什麽?”陳子錕開門見山的問道。

那小子反問道:“你是紫光車廠的工人?”

“我是,怎麽?”

“哦,我是京報的記者阮銘川,想請你吃頓飯,順便聊聊。”

陳子錕啞然失笑,原來是個記者,看他一臉迫切的樣子,便答應了:“這事兒稀罕了,沒事有人請吃飯,行啊。”

阮銘川很高興,和陳子錕來到胡同口的二葷鋪,要了一盤炒豬肝,一盤溜大腸,一盤燒豆腐,四個牛舌頭餅,還有一壺二鍋頭,興致勃勃道:“吃,不夠再點。”

陳子錕毫不客氣吃起來,阮銘川把照相機放下,拿出一個小本子,從西裝口袋裏摘下鋼筆,哈了口熱氣濕潤筆頭凝固的墨水,道:“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說。”陳子錕酒滿口肉滿腮,吃的不亦樂乎。

“你們車廠,最近來了一位姓姚的小姐,對吧?”

陳子錕心中一動,原來是沖著這事兒來的啊,搞了半天還是位娛記。

“對,有這麽一位。”

“你能告訴我一些她生活中的瑣事麽,比如和誰一起睡?幾點起床,都吃什麽東西,玩什麽?”阮記者滿心的歡心,拿筆的手都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