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男寵

“嗯……”夏小青忽然矜持起來,平日豪爽大氣的大姑娘竟然難以啟齒。

雖然只是個天橋賣藝的女孩,但夏小青骨子裏卻極為驕傲,夏家本是滄州武林世家,只因避禍來到北京,又機緣巧合拜在南北大俠杜心武門下為徒,練就一身上乘武功,不驕傲才奇怪。

夏小青年紀不小了,轉年就滿二十歲,她爹有心想找個女婿,可每次都是剛提了半句就被女兒堵回去,當爹的心裏有數,哪個少女不懷春啊,只是女兒眼界高罷了。

能讓夏小青看得上眼的還真沒幾個,陳子錕算一號。

自從那次永定河上協力擒賊之後,陳子錕就真正在夏大姑娘心裏紮了根,滿心以為陳子錕會主動來找自己,哪知道卻在報紙上看到他和姚小姐的緋聞,氣的夏小青半個月沒胃口。

再後來,陳子錕忽然人間蒸發,夏小青也就漸漸淡忘了此人,沒想到今日竟然再度得見,心底的那份情瞬間被勾起,所以才有了那一聲“哎!”

喊出來就後悔了,這個該死的,一點良心都沒有,找他作甚,夏小青靈機一動,拿出兩個小瓷瓶大大咧咧道:“謝了,送你兩瓶萬能膠。”

陳子錕倒也不客氣,收了萬能膠問道:“你還住原來那地方?”

“幹啥?”夏小青反問了一句。

“得空找你切磋武功。”陳子錕一本正經道。

“我挺忙的,沒啥閑空。”夏小青嘴上這樣說,心裏確是一喜。

“走了,再會。”陳子錕敬了個禮,帶著部下押著人犯走遠了。

夏小青抱著膀子望著他的背影,嘴角浮起了笑意,一扭頭,正看到馬老四哭喪著臉蹲在地上,那一巴掌打得他到現在沒回過味來。

“還不滾!”夏小青揚起了拳頭,馬四爺這才抱頭鼠竄。

……

陳子錕將強五強七兩兄弟押到駐地,吩咐部下嚴加看管,自己和寶慶一起回到大雜院,擺了兩桌酒,請街坊鄰居們開懷暢飲,寶慶喝的酩酊大醉,被陳子錕扶到角落裏狂吐。

“寶慶,這才幾杯你就醉了,酒量不行啊。”陳子錕拍著寶慶的後背說道。

寶慶吐完,緩口氣道:“我心裏不舒坦啊,爹讓人打死,車廠被人占了,我沒本事報仇,我窩囊……”

陳子錕勸他:“這不是我回來了麽,咱們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寶慶道:“對,報仇,大錕子,你來了就好啊,我這顆心就能擱回肚子裏了,杏兒是個好姑娘,你別辜負她……”說著,頭一歪睡著了。

杏兒拿著熱毛巾走過來,仔細幫寶慶擦著臉,嘆口氣說:“寶慶不容易,一個人扛兩個家,要沒有他,興許我就走嫣紅嬸子的老路了。”說著眼圈就紅了,看著寶慶的目光溫柔無比。

“寶慶是個厚道人。”陳子錕道,他已經猜到杏兒要說什麽了。

“下個月我和寶慶訂婚,等他三年守孝滿了就成婚。”杏兒平靜的說道。

“哦,恭喜。”陳子錕道。

一陣沉默。

“水……”寶慶喃喃道,陳子錕趕緊將他攙到屋裏,杏兒忙裏忙外,燒水泡茶,儼然已經是薛家的兒媳婦。

陳子錕回到酒桌上,果兒湊了過來,羨慕的看著他的軍刀和馬靴,道:“錕子哥,我想跟你當兵,行不?”

“行啊,不過得等你長大,上完學,有文化才能穿馬靴挎洋刀,要不然只能當大頭兵,知道不?”

“知道了!”果兒用力的點點頭。

酒足飯飽之後,陳子錕回到駐地,趙玉峰報告說,抓來的幾個人喊冤,要見長官,陳子錕一擺手:“別理他們,先關一夜再說,明天早上,弄點好吃的送過去。”

趙玉峰狡黠的笑了:“我懂了。”

來到自己的房間,陳子錕全無睡意,索性拿出徐樹錚的日記本來翻看。

這一看了不得,整夜無眠。

這本日記,詳細記載著徐樹錚去年率軍收復蒙古的點點滴滴,以第一人稱讀之,更如身臨其境一般,兩旅步兵一團騎兵,卻故布疑兵,做出十萬大軍之勢,蒙古活佛、王公貴族等人聞風喪膽,不戰而降,已經宣布自治的外蒙古重回祖國懷抱,表面看來輕松順利,仔細想來卻是步步驚心。

看完這本日記,已經東方泛白,雄雞高唱,陳子錕掩卷長思,不禁對徐樹錚的印象大為改觀,這才是堂堂偉丈夫當作之事啊!

……

強五、強七兄弟倆被五花大綁丟在一間空屋裏,兩人都是混天橋的滾刀肉,什麽場面沒經過,剛開始還罵罵咧咧的充好漢,可到了半夜也沒人提審,心裏就有點慌了。

為啥抓他們進來,他倆心知肚明,無非是在拘留所弄死了薛平順,弄死個把人算啥大事,反正有五爺罩著,可這回看起來沒那麽簡單,抓他們的不是警察,而是當兵的,而且領頭的咋看起來那麽像曾經大鬧馬家的陳子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