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腥山寨

聽了陳子錕的話,旅客們面面相覷,然後都苦苦思索起來,藍鋼特快的頭等車廂裏坐的基本都是外國旅客,倘若其中夾雜一兩個東亞人,是很容易辨認的。

很快就有人回憶起當晚的事情,告訴陳子錕說,車上確實有幾個日本人,一直在角落裏竊竊私語,不和旁人交流,不過劫案發生的時候場面混亂,並沒留意到他們。

又有人信誓旦旦的說,那幾個日本旅客在徐州站就下車了,當時正是午夜時分,他起來上廁所的時候看到的,絕對沒有錯。

陳子錕心中有了底,好言安撫了洋票們一番,又去看了被抓的華票們,同為人質,中國人的待遇就差了很多,七八十個人被關在陰暗潮濕的偏殿裏,當陳子錕走進來的時候,女人和小孩們低聲哭泣起來,男人們麻木無神的看了看陳子錕,又深深的低下頭,幾乎埋在褲襠裏。

緊張、恐懼、無助、絕望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中國人比西方人更加明白綁匪的殘暴和貪婪,落到他們手裏,就算能活著出去也要傾家蕩產。

相對而言,他們的衣著鞋子還算整齊,這是因為二等車廂沒有臥鋪,事發的時候旅客們都穿著衣服,能坐得起藍鋼特快的中國人也都是體面人,雖然沒有洋人那麽值錢,也算比較有油水的肉票了。

陳子錕幹咳一聲道:“大家不要怕,我是官府派來的,要不了多久,你們就能回家了。”

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人說話,更沒有興奮的騷動,就連小孩子都瞪著惶恐不安的眼睛,把哭聲憋在喉嚨裏,一張張面有菜色的臉孔上,全是漠然和不信任。

陳子錕知道他們在想什麽,這年頭兵匪一家,官府會為了區區幾十個百姓大動幹戈,簡直是笑話;話又說回來,就算是救,也是先救洋人,誰也不會把他們這些人的生死當回事。

“給他們弄點東西吃,別把小孩子餓著了。”陳子錕對陪同自己的小嘍啰道,說這話的時候,他覺得有點堵得慌。

小嘍啰面露難色:“陳老大,俺們自己糧食都不夠吃的。”

陳子錕二話不說,摸出一根金條來:“這個夠不夠煮一大鍋稀飯的。”

“夠夠夠。”小嘍啰接了金條,眼裏盡是興奮,飛奔著跑去安排飯食了。

忽然有幾個喝的醉醺醺的生面孔土匪晃了過來,看也不看陳子錕,徑直到偏殿裏揪著一個頗有姿色的少婦的頭發把她提起來往外拖,小孩嚇得哇哇大哭,少婦恐懼的大叫:“春生,救救我。”

那個叫春生的大概是她的丈夫,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不敢擡頭,更別說救人了。

一股火氣從胸膛直沖到頭頂,陳子錕箭步上前,一巴掌將那土匪打出去一丈遠,怒斥道:“給老子滾開!”

那土匪是個小頭目,被打得一個踉蹌,惱羞成怒,大罵道:“你個狗日的是誰的人,敢壞我鉆山豹的好事。”說著就要掏槍。

陳子錕也不搭話,上前一把搶過他的盒子炮,調轉槍口對準鉆山豹的腦袋,忽聽一聲爆喝:“住手!”原來是孫美瑤來了。

“陳老大,這是怎麽回事?”孫美瑤面露驚愕之色道。

陳子錕關上盒子炮的保險,把槍拋給孫美瑤,道:“問問這位兄弟幹了什麽?”

鉆山豹道:“我不過是想找個娘們玩玩,這小子上來就扇我一巴掌,這口氣我咽不下去,大寨主,你得給我做主。”

孫美瑤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問陳子錕道:“陳老大,那娘們是你親戚?”

陳子錕道:“不是?”

“是你朋友?”

“也不是。”

“那你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娘們,就打我兄弟的臉,這算怎麽回事?”孫美瑤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從四下裏圍聚過來的嘍啰們的手都慢慢按在槍柄上,空氣中充滿了火藥味。

大殿窗戶旁,凱瑟琳、鮑威爾,還有一幫西方人質都抓著欄杆,緊緊盯著這一幕驚險的場面。

陳子錕冷笑道:“老子看不慣這種欺男霸女的行徑,盜亦有道,綁票這一行就綁票的規矩,請菩薩,抱童子,交錢贖人,天經地義,人家苦主還沒說不交錢呢,你就急火火的要糟蹋人家清白女子,這算哪路英雄。”

孫美瑤臉色和緩了一些。

鉆山豹卻怒了,捂著臉跳著腳罵道:“你他媽算老幾,也來說三道四,抱犢崮有你說話的份麽?”

陳子錕大怒,喝道:“別他娘的給臉不要臉,你算個什麽東西,老子在關東搶洋行砸響窯的時候,你個狗日的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和泥巴玩呢,你不是想知道老子是誰麽,聽清楚了,老子就是長山好關東大俠麾下老九,報號雙槍快腿小白龍,姓陳名子錕,你要是不服也好辦,今天三老四少都在場,刀槍隨你挑,咱見個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