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偷一個護軍使當當

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鑒冰忽然回頭道:“桌上是給姐姐帶的禮物,還請笑納。”說完才出了門。

陳子錕急壞了,人家千裏迢迢的從上海跑來,中間又被土匪劫了去,可謂九死一生才到了北京,剛進門就被擠兌出去,這像什麽話,他剛要去追,李耀廷提著倆皮箱過來了,低聲道:“別擔心,我跟著嫂子呢,你把家裏這位嫂子勸好了就成。”

兩人就這樣提著行李匆匆而去,初戰告捷的姚依蕾卻沒有勝利的感覺,反而有種一拳打在棉花堆裏的錯覺,這個來自上海的女人太妖嬈了,絕對是強敵,怎麽可能就此落敗,不對,肯定是在使苦肉計。

姚依蕾蹬蹬蹬進了客廳,氣鼓鼓往太師椅上一坐,道:“張媽,把外人留下的東西丟出去。”

傭人遲疑著看了看陳子錕,沒敢挪窩。

姚依蕾大怒,親自抓起桌上的木匣子準備往外扔,可拿在手上就停住了,她是大戶人家出身,好東西見的多了,這個沉香木的小匣子拿在手裏很踏實,顏色漆黑如釉,一股似有似無悠遠的香氣蕩漾在面前,端的是件好東西!

光這個小匣子就價值連城,那裏面的寶貝豈不是更值錢,一時間姚依蕾忘了發飆,好奇心占了上風,輕輕將沉香木匣子放在桌上,慢慢打開,櫻桃小口不禁張成一個O型。

匣子裏放著一串鉆石項鏈,白金質地,由無數碎鉆鑲成,末端一顆淡粉色的大鉆石,足有鴿子蛋那麽大!

天呐,這麽貴重的禮物,姚依蕾哪裏還舍得扔,喜滋滋的拿起來比頸子上比劃著,只恨客廳裏沒有鏡子。

忽然看到站在廳前的陳子錕,姚依蕾這才想起自己的氣還沒生完,將鉆石項鏈往盒子裏一丟,冷哼一聲道:“誰稀罕。”

陳子錕剛要說話,姚依蕾起身道:“你什麽也別說,我不聽,我給你們騰地方還不行麽,張媽,阿福,咱們走,去天津。”

姚依蕾連換洗衣服都沒拿,直接讓阿福開汽車去天津,陳子錕沒有留她,女人賭氣的時候不能慣著,反正這個死局自己是解不開了,讓倆人女人鬥法去吧。

一分鐘後,忽然有人敲門,陳子錕還以為是姚依蕾回來了,開門一看,站在門口的竟然是陸軍部的同事閻肅,一襲陰丹士林藍布長袍,戴著眼鏡,不像軍法官,倒像是大學教授。

“閻中校,您可是稀客啊。”陳子錕趕緊把他請進客廳,親自沏茶遞水,閻肅打量一下四周,不禁笑道:“您這宅子真不錯,可惜缺幾個下人。”

陳子錕道:“讓您見笑了,這宅子是我東拼西湊借錢買的,這不,還借了王庚幾千塊錢沒還呢。”

閻肅道:“不是吧,坊間傳聞,您的老泰山可是交通銀行副總裁姚啟楨,那可是大財主啊。”

陳子錕苦笑道:“別提了,姚家根本不同意這門親事,不怕您見笑,家裏剛鬧完一場。”

閻肅笑道:“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和棗莊醫院裏那位女士有關系吧。”

陳子錕道:“閻兄是明白人,啥也不說了。”

閻肅笑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昆吾兄不必掛慮,家裏既然沒有下人伺候,不如你我二人出去小酌兩杯。”

陳子錕有些納悶,閻肅和自己剛認識沒兩天,交情不算很深,怎麽突然尋到家裏拜訪,還邀請自己去喝杯小酒,看這樣子怕是有話要說吧。

當下欣然答應,二人出門走了幾步,閻肅指著胡同口的二葷鋪道:“這兒就行。”

“那怎麽能成,太怠慢了,咱們上東來順吧。”陳子錕客氣道。

“不用,這兒僻靜,方便說話。”閻肅進了二葷鋪,點了四個炒菜,一壺二鍋頭,在角落裏油膩膩的桌子邊坐下,掏出香煙來請陳子錕抽。

掌勺的在門口炒菜,二葷鋪裏沒別人,閻肅開門見山道:“昆吾兄下一步有什麽打算?”

陳子錕道:“打了金永炎,陸軍部是呆不下去了,我準備回洛陽第三師去。”

閻肅道:“我問句不該問的,昆吾兄以為自己在吳大帥的麾下,能排到什麽位置?”

陳子錕不禁沉思起來,半晌才答道:“關張排不上,起碼是趙馬之列。”

閻肅淡淡的笑了:“照我說,就算是做關張也沒啥意思,還不如做司馬懿。”

這話說的霸氣,陳子錕不禁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起這個閻嘯安來,此時他更加確定,對方這個節骨眼來找自己,絕不是為了喝酒嘮嗑這麽簡單。

小夥計顛顛上來,擺上四個碟子,爆肚、溜肝尖、溜肥腸、油炸花生米,又放上一壺酒,招呼道:“客官您慢用。”

閻肅拿起酒壺來給陳子錕倒了杯酒,道:“如今的局勢,想必你也清楚,張總理被津派、保派的議員逼下了台,大總統孤家寡人一個,被困在東廠胡同的私宅裏寸步難行,連電話線都被掐了,這就是咱們的政府,咱們的國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