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時代周刊封面人物(第2/2頁)

阮銘川湊熱鬧道:“當然值得慶祝,不如陳將軍請我們吃飯吧。”

陳子錕欣然答應,兩位洋記者也不推辭,姚依蕾立刻安排下人預備午膳,可是她剛從天津回來,這幾天陳子錕也沒住家裏,府裏根本沒菜,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眼瞅著就中午了,現買菜現做飯是來不及了。

正在尷尬之際,鑒冰道:“姐姐莫慌,我來。”

半小時後,鑒冰變戲法一般弄出一桌子菜來,姚依蕾一看,鼻子差點氣歪,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啊,水果拼盤,北京地方特色的糕點,什麽驢打滾、艾窩窩、開口笑,還有幾碟醬牛肉,每一樣就那麽可憐巴巴的一點,用碟子盛著琳瑯滿目的,鋪著桌布擺著燭台,啤酒黃酒洋酒白酒一放,連椅子都不給預備,合著就是一冷餐會啊。

最可氣的是,洋人偏偏就認這個,倆美國記者吃的是津津有味,贊嘆說來北京幾天,終於吃到了地道的特色小吃。

姚依蕾這個氣啊,心說你們外國人就是沒見過世面,改天我請宮裏的禦廚來弄一桌滿漢全席,吃死你們。

不過這話不能當面說,只能笑語盈盈的應酬著,本來姚依蕾的英語法語都算可以,但是在鑒冰這種在外國待過兩年的人面前,終究還是差點火候,很多對話需要鑒冰來翻譯,把個姚小姐搞得很是窩火。

這一局,姚小姐明顯落了下風。

……

午餐會後,記者朋友告辭,陳子錕親自送到大門口,目送他們離開,一轉身,就覺得空氣冷颼颼的,姚依蕾和鑒冰一左一右,抱著膀子互不搭理,客人剛走,剛才融洽無比的好姐妹就變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仇家。

日子可不能這麽過,陳子錕招呼兩位姑奶奶進了後宅堂屋,陳宅是前清貝勒爺的老宅子,家具擺設都是老款的,中間墻上是中堂,條幾兩邊各擺著一張太師椅,陳子錕坐左邊,姚依蕾坐右邊,儼然是老爺和太太,鑒冰就只能坐旁邊了。

“張媽,沏茶。”姚依蕾招呼道。

傭人端上三杯茶,每人面前放了一杯,鑒冰搭眼一看,自己面前這個杯子上有道裂紋,茶水也是溫的,茶葉飄在上面根本沒泡開,分明是比較低档的茉莉花茶,不禁暗笑,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奴仆,張媽這是故意給自己上眼藥呢,不過這種招數未免太低級了,和這樣的對手過招,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張媽故意拿溫水給鑒冰泡茶,倒不是姚依蕾指使的,怎麽說姚小姐也是大家閨秀出身,不會用這麽小家子氣的手段。

大家都低頭端著茶碗,輕輕吹拂著熱氣,等待一家之主發話。

陳子錕幹咳一聲道:“蕾蕾,有件事還沒告訴你,我剛被陸軍部任命為江北護軍使。”

姚依蕾眼睛睜得老大:“什麽,江北護軍使,不對不對,交通部不是要調你去當司令麽?”

陳子錕道:“那只是交通部一廂情願而已,再說陸軍部的任命在前,委任狀已經下了,我不日即前往江北赴任。”

姚依蕾眨眨眼道:“那江北護軍使管著哪塊地方?”

陳子錕道:“江東省西北部的淮江以北範圍。”

姚依蕾道:“那是什麽鳥不拉屎的荒涼所在,一點油水都沒有,交通部護路軍司令官多威風、多氣派,就在北京交通部裏坐著,每年起碼十萬大洋的進賬,放著這麽好的差使不做,去當什麽江北護軍使,是不是陸軍部有人給你小鞋穿啊,咱可不能上這個當。”

陳子錕有些尷尬,若是告訴姚依蕾,自己這個護軍使還是偷來的,那她還不更炸窩。

姚依蕾又道:“退一萬步說,就算陸軍部不放人,你也沒必要去當這個護軍使,等曹錕做了總統,吳大帥進了京,大把好差事等著你呢,要兵有兵,要權有權,就算是當護軍使,咱們也得挑上海、漢口這樣的好地方。”

鑒冰端著茶碗,輕飄飄的道:“老爺既然已經決定了,自然有老爺的道理,不管是江北還是漠北,不管是塞外還是江南,只要老爺去,我就陪著去。”

姚依蕾一時語塞,愣了片刻後才道:“賢內助就該幫夫君出謀劃策,分析利弊長短,一味的夫唱婦隨,那是舊式的家庭婦女作派。”

兩人針鋒相對的辯論起來,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引經據典各顯神通,陳子錕只覺得耳畔有八百只鴨子在聒噪,索性起身走了,兩個女人唇槍舌劍的正在興頭上,居然沒發覺他的離去。

陳子錕走出大門,白花花的太陽當空照,胡同裏空蕩蕩的一個人沒有,仰望天空,忽然一群鴿子飛過,鴿哨回響在湛藍的天際。

“看相,算命,不準不要錢。”隨著一串吆喝聲,一個穿長衫戴墨鏡的算命瞎子由遠及近,拿著小竹竿慢慢走了過來。

“胡半仙,您這眼睛怎麽了?”陳子錕驚愕道,幾年沒見,胡半仙居然真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