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投機商

車秋淩雖然不懂慕易辰的道理,但知道未婚夫絕對不會害自己,於是第二天股市一開盤就跑去買了一千塊錢的江東實業銀行,不過最佳時機已經過去,股價從昨天收盤的兩毛五反彈到了五毛三,而且還有大量的買盤在等著接貨。

緊跟著,上午的《申報》就刊登出一則消息,說是法租界巡捕房破獲一起案件,抓獲某江洋大盜,起出贓物贓款若幹,其中就有五塊金磚是來自某白俄的寓所。

所謂“某白俄”經消息靈通人士查證,實乃曾在江東軍雇傭軍團服役過的沙俄上校安德烈瓦西裏耶維奇,也就是傳說中的幫陳子錕取得沙俄藏金的那位前高爾察克臨時政府軍官,現在是租界俄裔外僑聚居區彼得堡俱樂部的老板。

這條消息雖然稱得上捕風捉影,而且來的時機也極巧,但股票市場往往就認這樣的小道消息,若是龔稼祥親自出面辟謠,那大家肯定不會相信,越是道聽途說的傳聞,相信的人就越多。

更讓大家堅信不移的是那巨量的接盤,說明有人暗中掃貨,昨天的打壓股價分明是故意造謠罷了,於是乎股民們再次蜂擁而上,交易所裏充斥著買進江東實業銀行的電話,交易員們也手心向內打著各種買進手勢。

殊不知,那巨量的買盤只是虛晃一槍,莊家仍在悄悄出貨,不過這一波炒作的還算不太離譜,最後股價穩定在一塊錢附近,就不再波動了。

股價劇烈波動,股民們被折騰的欲死欲仙,不少人傾家蕩產血本無歸,也有不少機靈的人跟著發了一筆小財,但真正的大錢還是被莊家賺去了。

歸根到底,江東實業銀行有沒有獲得那五百噸沙俄黃金不是重點,關鍵在於這家銀行的信譽又沒有保證,有人搜集了幾千元江東票,千裏迢迢跑去江東省城兌換,很順利的換到了相應數量的黃金,只不過不是打了雙頭鷹標記的金磚,而是銘刻著江東省財政廳監制字樣的大黃魚。

於是乎,印著陳子錕半身像的江東票又成了香餑餑,最近到處都在打仗,各省財政吃緊,沒有保證金的軍票濫發,鈔票快速貶值,堅挺的江東票成為大家競相收集的目標,不過這也帶來一個難題,就是劣幣驅逐良幣,大家都舍不得用,市面上江東票反而愈加稀少了。

這個時候,江東實業銀行的印鈔機悄悄開工了,以超出準備金五倍的額度狂印鈔票,從外省大肆購買原材料、機器設備等貨物。

……

一九二七年最後一天,股票交易所收盤,江東實業銀行的股票價格收在一塊八上,依然堅挺無比,銀行已經召開股東大會準備增發新股事宜,初步計劃增發兩千萬股,可謂天文數字。

一番組合拳似的操作,江東實業銀行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籍籍無名到聲名鵲起,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陳子錕和他的智囊團隊每個人都賺的盆滿缽滿,銀行更是獲利頗豐。

新年前夜,陳子錕召開晚宴款待大家,省城的楓林別墅還未建成,陳主席的妻兒老小依然住在上海法租界霞飛路上一座別墅裏,和李耀廷比鄰而居。

參加晚宴的盡是陳子錕的嫡系,李耀廷,慕易辰,瓦西裏耶維奇,龔稼祥龔梓君叔侄,還有三槍會的薛斌帶著老婆和一對雙胞胎兒子,大家歡聚一堂,其樂融融。

宴席上,陳子錕隨口問道:“好久沒見梁茂才了,狗日的幹什麽呢?”

姚依蕾立刻白了他一眼,當眾說粗話,真是沒素質。

不過薛斌不當回事,道:“狗日的看上了一個日本小娘們,整天醉生夢死的,嘖嘖,這小子算是廢了。”

陳子錕道:“那不行啊,他家裏托我找他回去呢,說給他說了個媳婦,年前就得回家成親去,黑風,你得把他給我找回來。”

薛斌道:“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這小子是該娶個媳婦管管他了。”

然後大家就都把目光投向慕易辰。

“我就快了……很快……”慕易辰支支吾吾道。

眾人一陣會心的大笑。

八點鐘,晚宴結束,小孩子們上床睡覺,大人們意猶未盡,鑒冰提議打一夜麻將,卻遭到陳子錕的鄙視,說新年應該幹點有意義的事情,鑒冰問他什麽是有意義的事情時,陳子錕振臂一呼:“到外灘找樂子去。”

外灘某專門接待外國人的酒吧,一群醉醺醺的中國人走了進來,侍者剛想阻攔,一張十元面額的江東票就塞了過來,侍者當即笑臉相迎:“裏邊請。”

這群人正是陳子錕和他的朋友們,特地跑到有節日氣氛的酒吧裏找樂子來了,這裏充斥著各國水兵和鹹水妹,留聲機裏放著《auld lang syne》,一個英國海軍士兵攬著鹹水妹的細腰,粗大的胳膊上紋著徽章,手裏捏著威士忌酒杯,厭惡的瞪著這幫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