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北洋最後一個大佬

陳子錕此時正做著痛打落水狗的事情,京津河北地方歸了閻錫山,山東給了馮玉祥,他若是不趕緊撈點軍械俘虜什麽的,這一趟可就白來了。

北京雖已光復,但天津還在張宗昌孫傳芳手中,天津附近雲集數萬大軍,開挖戰壕作出曠日大戰的姿態,天津租界方面人心惶惶,各國駐津軍隊枕戈達旦,以備萬一。

五月底時,奉軍已經全面退向關外,仍在灤河一線布防阻止國民軍追擊,張宗昌的直魯軍和孫傳芳的五省聯軍雖然頂著安國軍的旗號,但並非奉軍嫡系,他們的地盤也盡在關內,故不願退卻,尤想困獸一搏,期待奇跡發生。

一幫北洋大佬也開始出山活動,如齊燮元、吳光新等,收買殘兵以圖東山再起,天津形勢混亂不堪。

陳子錕也很忙碌,他本是北洋出身,和孫傳芳張宗昌都有交情,這個得天獨厚的優勢此時不用,哪還有機會,於是江東軍方面派出參謀長閻肅,與天津安國軍殘部接觸,商討收編事宜。

閻肅自敵營歸來,帶來兩個消息,一是孫傳芳不願再戰,張宗昌仍未死心,二是奉天消息,張雨帥遇刺重傷。

陳子錕大驚,問消息可靠否?

“可靠。”閻肅道,“火車經過京奉南滿鐵路交叉點皇姑屯的時候被炸了,正好炸在專列車廂位置,張作霖重傷,吳俊升當場死了,奉系雪上加霜,短期內是無力入關了,所以孫傳芳才會如此絕望,其他將領也是惶恐不安,此時進兵,機會絕佳。”

陳子錕道:“雨帥傷勢如何,你可打聽了?”

閻肅道:“據說傷勢頗重,頭上纏滿繃帶,帥府醫生來往不絕,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去。”

陳子錕嘆道:“雨帥氣數盡了,東北危矣,歷來主少國疑是最危險的,我那個結拜兄弟不知道頂得住麽,內有楊宇霆外有日本人,真夠他受的。”

感慨一番,提兵北進,與此同時,閻錫山任命的天津警備司令傅作義亦趁機率軍逼近,盤踞天津的孫張軍隊被迫撤出,大批部隊望風而降,其中孫部與江東軍已有默契,大半投降了陳子錕。

天津城外,楊樹參天,田埂縱橫,昔日威風八面的五省聯帥孫傳芳一襲藍色長衫,身邊只有兩名從人,亦是便服打扮。

站在他對面的是戎裝佩劍的陳子錕。

“昆吾,弟兄們就交給你了,多照顧著點,我顧不了他們了。”孫傳芳拱拱手,說不出的蕭瑟黯然。

陳子錕命人端來一杯酒,“馨帥,國家統一之後,少不得你的位置,兄弟在江東恭候你的到來。”

孫傳芳接了酒,一飲而盡,再次拱手,轉身離去。

此役,陳子錕兵不血刃收編孫部四萬人馬,輜重不計其數,其中竟有老友王庚,可憐這位西點軍校的高材生,幾經輾轉成了孫傳芳部下的鐵甲車司令,此番落敗,似再無出頭之日,陳子錕知他早在數年前就和陸小曼離婚,如今孑然一身,甚是可憐,便贈了三千大洋,送他去了上海。

江東軍迅速膨脹,九十九軍旗下擴編了三個暫編師,盡是百戰精兵,還有鐵甲車若幹輛,陳子錕實力大增,只是苦於沒有正式編制,軍餉難以為繼。

六月十二日,南京政府宣布,北伐大業完成。

六月十九日,奉天方面公布張作霖死訊,由其長子張學良繼任奉天督辦,並宣告和關內休戰。

蔣介石、馮玉祥、陳子錕等皆致電慰問。

……

七月六日,北伐軍各路將領與軍政要員在北京香山碧雲寺舉行北伐勝利祭靈大典,陳子錕亦作為高級將領和先總理的衛士參加,大典上蔣介石痛哭許久,對先總理的懷念之情溢於言表。

北方既平,局勢依然一團亂麻,張宗昌的殘軍退至山海關一線,竟欲鋌而走險攻打奉天,張學良和蔣介石達成一致,由奉軍負責將張宗昌部繳械,關於張作霖之死因,外界仍眾說紛紜,一說是日本人炸死,一說是赤黨所為,但明眼人都知道系關東軍所下毒手。

張作霖一死,北洋最後一個大佬也沒落了,東北三省以及熱河的歸屬問題成了焦點。

各方均派員赴奉天交涉,蔣介石亦再請陳子錕作為自己的私人代表前往奉天遊說張學良易幟。

這回陳子錕沒有爽快答應,稱新近收編了不少軍隊,沒有人坐鎮怕他們造反,蔣介石即允諾再給他一個軍的編制,軍費由中央承擔,陳子錕這才答應前往奉天。

此時直魯殘軍已經被奉軍消滅,張宗昌本人亦被楊宇霆生俘,不過楊宇霆網開一面將他放走,從此張宗昌一系也不復存在了。

京奉線恢復通車,陳子錕乘火車趕赴奉天,時值深秋,火車越北走越荒涼,車窗外經常是大片大片的黑土地,一眼看不到頭,行了一日,淩晨時分車到皇姑屯,陳子錕特地從臥鋪上爬起來,在兩節車廂交接處化了些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