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野種

夏小青也聽說了飛賊再次出沒的事情,當夜嚴加防範,依然安全無事,到了白天,她來到鬧賊的宅子附近轉悠,期望發現飛賊留下的蛛絲馬跡。

省城民居多是平房,圍墻相連,巷口相通,更有參天大樹可以藏匿,這種地形對於飛賊來說如履平地,對於警察來說可就難以追蹤了,一般來說,飛賊被當場擒獲的很少,基本上都是銷贓快活的時候留下線索被抓住。

溜達了一圈,除了發現幾塊被踩碎的瓦片之外,沒有任何發現,到省城幾個大當鋪附近看看,沒瞅見銷贓的飛賊,倒發現了幾個守株待兔的便衣偵探。

打聽消息最佳去處莫過於街頭茶館,這裏魚龍混雜,三教九流,是各種新鮮事兒的發源地,夏小青找了一間熱鬧的茶館,要了一壺茶聽人家閑扯,果然有所收獲。

一個親戚在警察局的中年大叔眉飛色舞的賣弄著自己道聽途說來的消息,倒也半真半假,頗有參考價值,這飛賊也不是每回都糟蹋人家大姑娘,比如這回張公館失竊,小姐藏在床頭梳妝台裏的金銀首飾都丟了,人卻毫發無損。

有茶客就納悶了:“出了奇了,俗話說得好,B從門前過,不日是罪過,這淫賊怎麽就發了善心了,放著一個千嬌百媚的大姑娘在眼前,愣是沒下手?許是張家怕丟面子,瞞住不報吧。”

中年大叔一拍桌子:“此言差矣,飛賊是飛賊,淫賊是淫賊,兩碼事。”

又有茶客道:“難不成這省城活動的賊還有倆?一個偷金銀細軟,一個竊玉偷香?”

嗡嗡一陣議論,眾說紛紜,但主要還是聽那位大叔講段子。

夏小青拿出自己繪制的飛賊活動路線圖來一番研究,再結合大叔的吹牛一分析,似乎每次警察都是追到以區公館為圓心的一個範圍內失去目標的。

區公館周邊有許多住家,都是頗有身份的豪紳,難不成飛賊就藏在其中?難怪區公館一直沒遭賊,原來是兔子不吃窩邊草,夏小青終於明白了。

當夜,夏小青值班的時候,沒有照例在院子裏巡視,而是爬到後院繡樓頂上眺望周圍,一直等到下半夜,忽見西邊火光沖天,鑼聲陣陣還夾雜著槍聲,又不像是走水,倒像是遭了賊。

夏小青立刻興奮起來,從懷裏摸出一個單筒千裏鏡來,借著月光照射,專門盯著幾處逃逸的必經要道,果不其然,只見一個黑影在屋脊上疾奔,竟然奔著這兒來了。

“難不成他還想再做一次案?”夏小青握住峨嵋刺就想上前拿賊,忽然靈光一閃,莫非這賊就藏在區公館裏?

這個念頭若在以前是打死也不會有的,但是前夜見慣了種種齷齪事之後,她覺得堂堂省黨部主任家裏窩藏一個飛賊似乎也不是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飛賊輕功了得,在房檐屋脊上如履平地,嗖嗖的就過來了,夏小青趴在繡樓上緊盯著黑影,驚訝的發現他居然奔著繡樓而來。

難道被發現了?剛要動手,就見飛賊抓著柱子三兩下上了二樓,輕輕敲敲窗戶,窗子竟然從裏面打開了,飛賊利索的跳了進去,又把窗子關上了。

夏小青震驚的張大了嘴半天合不上,搞了半天原來區小姐是飛賊的同夥,這事兒也太那啥了吧,簡直是沒有最離譜,只有更離譜。

女人的八卦之心上來,誰也擋不住,夏小青輕輕揭開一塊瓦,偷偷觀察繡樓裏的情況。

飛賊正在換衣服,很瀟灑的將夜行衣蒙面巾甩在地上,伸開兩條胳膊,讓區小姐幫他套上睡衣。

“呀,你受傷了,要不要緊,我拿紅汞水給你擦一下。”區小姐發現飛賊肩膀上有傷,心疼的要命,聲音都發顫了。

飛賊道:“我是刀槍不入的,你難道不記得了,只是被子彈擦了一下而已,別哭哭啼啼的,我不喜歡哭鼻子的女生。”

區小姐果然不哭了,端出燕窩銀耳粥來服侍飛賊,自己先嘗了一口,道:“呀,涼了,讓小紅拿到廚房去熱一下吧。”

飛賊道:“不用,我不吃這些玩意兒。”

區小姐忽然哭道:“人家特意為你準備的,你怎麽不吃,羽哥,你是不是嫌棄人家了。”

飛賊一把將區小姐攬在懷裏,用嘴唇堵住她的櫻桃小口,一個蕩氣回腸的熱吻,區小姐意亂情迷,腳尖都繃直了。

吻罷,區小姐破涕為笑,道:“羽哥,今天收獲怎麽樣?”

飛賊道:“今天點背,遇上蹲坑的偵探了,不過賊不走空,你看這是什麽?”說著拿出一只玉簪來炫耀。

區小姐道:“這樣太危險了,什麽時候才能湊夠遠走高飛的錢啊,不如我去找爹爹,就說去北平讀書,讓他給我一萬大洋,不就行了。”

飛賊忽然變了口氣,怒道:“你把我當成什麽了,不義之財我從來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