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世界驚動

唐嫣是共產黨的人,陳子錕早已心知肚明,此時顧不上寒暄,宋慶齡簡單把原委講了一下,最後道:“事發突然,十萬火急,必須立刻聯絡到中共方面的負責人,盡快建立溝通渠道,確保事件妥善解決。”

“好吧,我盡力,可是現在時間太晚,是不是等明天再……”唐嫣似乎有些顧慮。

“不,就現在,立刻聯絡貴黨方面,有句話叫夜長夢多,現在時間非常寶貴,每一分鐘都可能發生變故,我們等不起,中國等不起!”陳子錕重重說道。

宋慶齡看了看墻上的掛鐘:“坐我的車去,我保證一切安全問題。”

夫人乃先總理遺孀,政治威望無與倫比,她作出承諾,唐嫣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便道:“好吧,我現在就去。”

“我陪你一起。”陳子錕知道唐嫣痛恨國民黨,生怕她故意拖延,自告奮勇道。

唐嫣點點頭:“好吧。”

宋慶齡派出自己的專車,在霓虹閃爍的上海灘街頭馳騁,唐嫣嚴格按照組織程序進行了秘密聯絡,打了一個電話後,讓車等在了外白渡橋附近的江灘上。

燈火燦爛,濤聲依舊,黃浦江上停泊的外國軍艦的剪影在夜色下格外清晰,冬日的夜上海,寒冷無比。

唐嫣裹緊了單薄大衣,從口袋裏拿出一支煙點上,優雅的彈了彈煙灰,靜靜的抽著,忽然笑道:“真沒想到,讓我們重新見面的人竟然是蔣介石,說實話。”

陳子錕摸摸身上,從西安逃走的時候太過匆忙,除了槍之外什麽也沒帶。

“給我一支煙。”他說。

“對不起,這是最後一支。”唐嫣將抽了兩口的香煙遞了過來。

陳子錕不由得回憶起當年來,那時候自己是年輕英俊的大帥,唐嫣是風華正茂的女記者,兩人同居了一段時間,竟然躺在一張床上同抽一支煙,往事如煙,割裂他們的是殘酷的政治。

見他猶豫,唐嫣笑笑將煙又叼起來,望著江水發呆,眼中一抹惆悵。

陳子錕上前,將煙輕輕拿開丟在地上,脫下軍大衣將唐嫣裹在裏面。

江風呼嘯,兩道雪亮的燈柱射來,一輛雪弗蘭轎車疾馳而來,在不遠處停下,跳出一個風衣禮帽的儒雅男子,三十歲年紀,帶著眼鏡,笑吟吟的走過來伸出右手:“陳將軍,久仰。”

陳子錕和他握了握手:“幸會,未請教?”

“潘漢年,我可以代表中國共產黨。”

“外面冷,車裏談吧。”陳子錕指了指自己開來的車,又補充一句“是宋慶齡先生的車。”

“認出來了。”潘漢年瀟灑的一笑,“請。”

兩人在車裏展開一次超微型的國共兩黨會談,陳子錕將西安發生的事情據實以告,潘漢年波瀾不驚,風平浪靜,但可以看出他並不知道此事,畢竟保安(陜北紅軍中央所在地)和上海之間距離太遠,無線電台的聯系也不通暢,潘身為敵工負責人,不清楚後方的事情情有可原。

聽完了陳子錕的話,潘漢年微笑道:“那麽,您想讓我做些什麽呢?”

陳子錕道:“我們需要和貴方建立溝通渠道,盡量和平解決此事,我所說的貴方不但是指陜北紅軍,還有你們的上級,共產國際。”

潘漢年風輕雲淡:“記下了,還有麽?”

陳子錕道:“請務必將我的話轉告你的上級,如果蔣介石遭遇不測,中國將失去領導者,從而成為一盤散沙,亡於日本只是時間問題,中國既亡,日本的下一個目標就是蘇聯。”

潘漢年的神情這才凝重起來:“好的,我一定轉告上級。”

陳子錕道:“我怎麽找你?”

潘漢年道:“你直接和唐嫣聯系,就能找到我。”

潘只是中共在上海的負責人,決策權還在保安那些領導人手中,他只能擔任傳聲筒的角色,所以雙方並沒有再深入的談下去,陳子錕駕車先行離去,唐嫣上了潘漢年的車走了,此時天光漸亮,唐嫣一臉興奮:“太好了,蔣介石被抓住了,這回犧牲同志的大仇終於可以報了。”

潘漢年把持著方向盤,很嚴肅的說道:“唐嫣同志,以你的認識,覺得蔣介石該殺麽?”

唐嫣不假思索道:“當然該殺,不錯,目前的中國確實沒有人能替代蔣的位置,正是因為如此,才更要殺他,他一死,不但可以報仇雪恨,還能造成國民黨政府的徹底崩塌,蘇區就有了喘息和發展的機會,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潘漢年道:“如果蔣死了,他的繼任者采取和日本合作的態度怎麽辦?”

唐嫣道:“總會有辦法的。”頓了頓又道:“我的入黨問題,組織考慮的怎麽樣了?”

潘漢年道:“組織上經過認真考慮,覺得你保持無黨派的左翼文化工作者身份,對開展工作比較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