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七七前

雖然暫時未獲自由,但是張學良的心情很好,他不禁感慨道:“是我錯怪了委員長,一直以來我都不理解他,自從看了他的日記我才知道他的痛楚,簽訂塘沽協定後,他在日記裏寫下這麽一段話‘我屈則國伸,我伸則國屈,屈辱負重,自強不息,但求於中國有益,於心無愧而已’”。

宋子文道:“抗日的態度,不管左右都是一致的,只不過爭的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中日兩國的實力差距太大了,日本可以造航空母艦,我們連鐵絲網的材料都要進口,這場戰爭遲早要來,越晚,對我們越有利。”

陳子錕道:“子文,你不是一直持強硬態度的麽,怎麽也變成這副論調了。”

宋子文道:“凡事都有一個度,我沒有委座那麽好的肚量,東三省被占了,可以忍,熱河被占了,可以忍,冀東二十二個縣也被劃出去了,接下來是平津,你們知道日本人怎麽說麽,紐約時報的記者曾經采訪關東軍司令本莊繁,此獠說:若不控制平津,日本將永無寧日,若不控制黃河以北地區,平津地區就難以獲得安全,你們聽聽,日本人的胃口是能滿足的麽,委座一忍再忍,拖住了時間,可失去了民心啊。”

陳子錕道:“不錯,學界也是這種看法,就連胡適也說,割讓滿洲可以給中國帶來三十年和平,整個中國都是悲觀的,除了陜北的共產黨,他們的主張和口號,句句都說到人心裏去,反觀委座,心裏想的只寫在日記裏,論宣傳,國民黨比共產黨差遠了,漢卿發動兵諫,難道敢說沒有受到共產黨的感召。”

張學良道:“共產黨可不單單是宣傳工作做得好,他們的實際工作也和外界想象的不一樣,宋慶齡先生曾經托我送一個美國記者去陜北蘇區,他回來後我看了手記和照片,這才對共產黨印象大為改觀。”

陳子錕心中一動:“這個人可是姓斯諾?”

“埃德加·斯諾,就是他。”張學良道。

宋子文道:“怎麽越扯越遠了,來,咱們以茶代酒,預祝漢卿早日自由。”

……

張學良終於還是沒能回去,數日後,他被特工總部軟禁起來,就連宋子文也不知道具體關押地點。

東北軍群龍無首,部分少壯派軍官因少帥不能返回,遷怒於高級將領,將67軍軍長王以哲、西北總部參謀處處長徐方、副處長宋學禮和交通處長蔣斌等人殺害,內訌叠起,西安城內血流成河。

楊虎城獨木難支,為避禍下野出國,西北軍乃向南京輸誠,中央軍開進西安,經協調,東北軍調往豫西皖北休整改編,從此成為蔣介石案板上的魚肉。

陜北紅軍一邊積極備戰,一邊向南京發出賀電,慶祝西安事變和平解決,希望中央開言論自由、釋放一切政治犯,集中國力,一致對外等主張,保證不再以推翻政府為主旨,蘇維埃政府更名為中華民國特區,紅軍改名為國民革命軍,接受南京政府與軍事委員會領導。

日本關東軍立即發表聲明,如果中國政府容納共產主義,采取敵視日本之態度,關東軍將采取一切必要之手段保衛滿洲國,維護東亞和平。

這次色厲內荏的威脅沒有像以前那樣奏效,國民黨作出積極回應,蔣介石宣布開放言論,集中人才,赦免政治犯,並派員赴西安與周恩來繼續磋商,同時改組政府,罷免了親日的外交部長張群。

一時間和平曙光乍現,國內左翼右翼人士無不滿懷信心,國府與蘇聯的關系也得到加強,唯有日本感到憤怒,因為國民黨的做法直接違背了“廣田三原則”也就是共同防共一項,本來打算徐徐圖之的日本,有些迫不及待了。

四月,日軍增兵平津,在華北演習。

五月,關東軍司令值田謙吉在熱河召開軍事會議,加緊壓迫綏遠,青島爆發稅警團事件,日本海軍與青島當局就稅警團進駐一事幾乎爆發武裝沖突。

六月初,近衛文麿組閣,關東軍參謀長東條英機揚言,為對俄作戰,應先打擊南京政府,清除後方威脅,日本駐華大使談話,謂中國需尊重日本生存與發展的權利。

一晃半年過去了,在西安事變中立下大功的陳子錕並未受到任何封賞,他沉得住氣,蔣介石也沉得住氣,可宋美齡卻忍不住了:“於公於私,子錕都對咱們有恩,達令,你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蔣介石卻冷哼道:“別人都被扣留,唯獨陳子錕一人逃脫,西安重重包圍,東北軍西北軍一起叛變,我不信他能逃出去。”

宋美齡道:“怎麽,你懷疑子錕和漢卿合謀?”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事發前,陳子錕和張學良一起勸諫我不要針對學生,你知道,漢卿脾氣沖動,陳子錕卻是有心機的,很難說漢卿下定決定發動兵諫沒有他在內參與,孤身飛回南京,也是計劃中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