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南岸大捷

黎明時分,北泰火車站的雨棚下,一列黑黝黝的裝甲列車整裝待發,最前頭是尖銳的鏟形撞角,可以清除鐵路上的障礙,車廂上是方形的焊接炮塔,57毫米加農炮和厄立康機關炮放平了用,威力無邊,機關槍的槍管如同刺猬一般到處伸,這是鐵路工人們的傑作,這次戰役的先鋒。

蒸汽機車在最後面,推著戰鬥部分前進,趙子銘赤著上身,戴著一頂鐵路工人制帽,拉響了汽笛,機車噴出大團的煙霧,紅色的巨大曲軸和車輪開始運作,進攻開始了。

日軍在鐵道上設置了機槍陣地,一挺九二式重機槍正對著淮江鐵橋的北側,當聽到對岸的汽笛聲時,整個中隊進入了臨戰狀態,士兵們趴在滿是露水的地上,拉栓上膛,等候著敵人的出現。

一列黑色怪獸咆哮著從霧氣籠罩的鐵橋另一側以排山倒海的氣勢沖了過來,日軍機槍手臨危不亂,副射手將保彈板插入供彈口,重機槍開始射擊,子彈打在裝甲板上,濺起一團團火星,毫無作用。

裝甲列車開炮了,一發57毫米高爆榴彈在機槍陣地上炸開,頓時血橫飛,機槍也散架了,日軍紛紛開槍,中隊長拿起野戰電話:“莫西莫西,岡本大佐,我軍遭到強大火力打擊,請求增援!”

一串機關炮彈打來,中隊長當場斷成兩截,電話脫手,話筒裏傳來岡本聯隊長急切的聲音:“敵人有多少?快回話,回話!”

裝甲列車突破了守橋中隊的防線,各種武器一陣狂掃,日軍屍橫遍野,緊跟在列車後面的是二十輛克裏斯蒂快速坦克,殺氣騰騰從鐵橋通過,展開戰鬥隊形,毫不留情的碾壓過去。

此時岡本聯隊長派來的援兵也趕到了,在遭遇坦克之前,對岸的重炮先賞了他們一頓熾熱的彈雨,銳利的彈片撕碎了士兵的軀體,炮彈落地前嘶嘶的尖叫如同死神的呼喚,一些日軍懷揣手榴彈想沖過去自爆,結果卻被緊隨坦克的步兵用手提機槍打死。

日軍的九二式步兵炮開火了,70毫米炮彈落在坦克陣中,絲毫不能阻滯沖鋒,坦克陣列後面,是幾十輛裝甲車和改裝防彈汽車,近百發動機一起轟鳴,加上火車的汽笛聲,光是聲音就能把人嚇破膽。

聯隊反坦克炮倉促上陣,37毫米炮對付克裏斯蒂坦克還是有些作用的,連發數炮後,終於有一輛坦克被擊中趴窩了,日軍陣地上一片歡騰,但是很快反坦克炮就被坦克炮炸上了天。

黎明前的黑暗中,到處是機關槍的火蛇和炮口橘黃色的膛口焰,岡本大佐仿佛覺得身份錯亂了,進攻的一方才是大日本皇軍,而自己則變成了以血肉之軀抵擋鋼鐵的支那軍隊。

日軍的火力構成,遠距離是步兵炮和重機槍,近距離是步槍和輕機槍,中間的火力空白用擲彈筒彌補,這種搭配對付中國軍隊很合適和實用,但是在武裝到牙齒的北泰軍隊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形勢完全顛倒過來了,在淞滬戰場和南京戰場上顯赫一時的第六師團四十五聯隊,現在卻被迫用人命往上填,抵抗支那人的瘋狂進攻,掩護聯隊部撤退。

聯隊是皇軍的單一兵種最大作戰單位,部隊中最神聖的是天皇授予的聯隊旗,每一個成員都會用生命來捍衛聯隊旗,當遇到最危險的情況時,旗手和護旗人員可以焚毀聯隊旗,斷不能讓旗幟落到敵人手裏,因為那是奇恥大辱,被繳獲聯隊旗的部隊,只有撤銷番號的下場。

而今,四十五聯隊的旗幟就將面臨這種危險。

士兵們不顧一切的抵擋支那人,不止一人抱著手榴彈義無反顧的沖向坦克,卻被密集的火力掃倒,多少戰友喪生履帶下,南岸變成了修羅地獄。

岡本大佐率領一個中隊拼死抵抗,掩護聯隊旗後撤,電台不斷向後方求援,忽然天上傳來轟鳴聲,日軍士兵頓時緩了一口氣,航空兵那幫混蛋終於來了,等回去以後,一定要請他們喝清酒。

此時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可以清晰的看見,飛機的翅膀上塗著的並不是旭日,而是青天白日!

十六枚炸彈落在陣地上,摧毀了兩門步兵炮,炸死了幾十個士兵,岡本聯隊長也被起浪掀翻,灰頭土臉。

戰鬥機俯沖下來,機翼上噴出火蛇,日軍如同割麥子一樣倒地,整個聯隊被分割成四個部分,各自為戰,苦苦堅持,沒人投降,就算是死,他們也要堅守武士的榮譽。

這一仗打得實在糟糕,面對優勢敵人,皇軍擅長的精確射擊和白刃戰都發揮不出優勢,被分割包圍的士兵們喘著粗氣,挺著刺刀,一個大尉拔出戰刀嘶吼道:“八個雅鹿,是真正的男子漢的話,就不要躲在鐵殼後面,來和我決戰吧。”

回答他的是一串手提機槍的子彈,上面有過交代,不要俘虜,也嚴禁和日軍進行肉搏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