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王三柳

飛機在跑道盡頭停下,從艙門內跳出一隊人來,打扮極其古怪,配風鏡的皮帽子,呢子軍裝,馬褲皮靴,端著手提機槍,為首一人頭上紮著白布條,手裏拎著一把雪亮的倭刀!

是鬼子的突擊部隊,夏小青一激靈,奔回機庫一看,林文靜正在撕心裂肺的叫著,難產!

她銀牙一咬,抓起一支步槍返身出來,嘩啦一聲推上子彈,隔著幾百米的距離一槍就把拿倭刀那家夥給放倒了。

拉栓退殼上彈,動作無比流暢,練暗器出身的人眼力就是好,接連五槍,槍槍命中,守衛機庫的士兵也開始射擊,將日軍突擊隊壓制在毫無掩護的機場跑道上。

夏小青打光了槍裏的子彈,隨手拋給一旁的士兵,大兵很有眼色的遞上一支壓滿子彈的槍,供她繼續開火。

跑道上的日軍架起了輕機槍還擊,子彈在地上濺起一團團煙塵,夏小青紋絲不動,一槍將機槍手的腦殼打成了血葫蘆。

天上的日本飛機不敢降落,艙門打開,一朵朵傘花在空中綻放,負責掩護的戰鬥機俯沖下來,一串子彈打來,夏小青身旁的士兵紛紛倒地。

而此時機場守軍正在外圍與日軍苦戰,就算想增援也來不及了。

夏小青將步槍一丟,回身進了機庫,正要看林文靜生了沒有,眼前的一幕讓她心中一沉。

機庫裏進來一幫人,打扮和外面那些日本人差不多,但是帽徽是早年北洋時期的五色星徽,說的也是地道的中國話:“站住,舉起手來!”聽起來帶點東北大渣子味兒。

飛行員已經被他們控制住,高舉兩手臉色發白,林文靜還在嘶喊,女人們在槍口下幫她接生。

夏小青想也不想,擡手就是一槍,將威脅最大的機槍手打死,但敵人的反應也很快,他們拿的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插彎彈匣的手提機槍,彈雨朝夏小青傾瀉過來,她一個魚躍跳了出去,氣喘籲籲,再看機場上已經降落了不少日軍,正朝這邊奔來。

留下來也救不了他們,不如趕緊去求援兵,夏小青拔出駁殼槍一個扇面打出去,趁著敵人臥倒的時機,消失在煙塵中。

機庫內,林文靜終於生了,嬰兒在槍口下誕生,發出第一聲啼哭。

外面槍聲激烈,機庫的地上擺滿了擔架,躺了滿地傷兵,頭頂五色星的空降隊士兵們肅立不動,嬰兒的降生讓他們感到手足無措,他們雖然在名義上是外國軍隊,但是個頂個都是中國人。

“隊長,咋整?”一個士兵問佩戴上校肩章的長官。

隊長道:“獵戶的規矩,碰見懷孕的母獸也是不打的,何況是人。”

士兵道:“興許是當官的太太呢,逮到可是大魚。”

隊長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臉上一道駭人的刀疤,部下的話讓他心中一動,上前查看。

女人們攔在林文靜前面,顫聲質問:“你想幹什麽!”

“起開!”隊長粗暴的將夏景夕撥到一邊。

王大媽猛撲過來:“畜生!漢奸!你們還又沒有良心,你們是不是父母養的!我和你拼了。”

隊長一愣,刀疤臉抽搐起來,抓住王大媽問道:“你,你認得我不?”

王大媽定睛一看,眼神恍惚起來:“你……你是芳官?”

刀疤臉嘴唇哆嗦起來:“娘,是我,我是芳官!”

王大媽抖著手,摸著兒子刀削斧鑿一般線條硬朗的面龐,還有那條嚇人的傷疤,記憶中的兒子只有十七八歲,是個面目清秀開朗愛笑的少年,轉眼二十年過去了,兒子已經變成錚錚硬漢,還穿上了軍裝挎起了洋刀。

“啪”一記耳光抽在隊長臉上,王大媽怒斥道:“我沒你這個兒子!”

士兵們面面相覷,不是說王隊是河北高碑店人麽,怎麽他娘跑江東這旮瘩來了。

王隊長正要解釋,一隊日本兵沖了進來,正是剛才那群在跑道上被夏小青一支步槍壓制了很久的小分隊,帶隊的是個大尉,一臉的驕橫:“王三柳,你的怎麽搶在我前面了?”

“山田大尉,野口中佐在哪裏?”王三柳眉頭一皺,顯然很不喜歡面前這個家夥。

“野口中佐戰死了,現在空挺隊由我指揮,把這些礙手礙腳的家夥都幹掉。”山田大尉一擺手,部下們端起手提機槍,將躺在擔架上的重傷員全都打死了,子彈殼亂飛,血流滿地,日本人的殘暴嚇得女人們瑟瑟發抖。

“所噶,有花姑娘的幹活。”山田大尉眼睛一亮,就要讓部下將這些女眷押走。

王三柳攔住了他:“對不起,這是我的俘虜。”

“八嘎,你敢頂撞長官!”山田大尉將軍刀拔出一半來。

王三柳也抽出了軍刀,寸步不讓:“他媽的憑什麽!老子是滿洲國禁衛軍上校,你是大尉,論軍銜,你差著輩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