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那是我的兒子

正在外線執行任務的趙子銘收到命令,緊急趕到龍陽根據地,風風火火進了營房,一幫戰友嘻嘻哈哈將他拖進去換了套嶄新的軍裝,簇擁著出來,只見葉唯也被一群女同志眾星捧月般推出來,看見他臉就紅了。

一對新人被送進了會議室,陳子錕和蘇書記葉政委笑呵呵的坐在裏面,對他倆的結合表示了真誠的祝福,蘇書記送了一支鋼筆,葉政委送了一對搪瓷茶缸。陳子錕來的匆忙,沒準備禮物,便把自己的蔡司望遠鏡送給了趙子銘,把自己的萬國牌飛行手表摘下來給了葉唯。

趙子銘和葉唯一起向陳子錕和蘇書記鞠躬,葉雪峰卻悄然離開了會場。

“早點辦婚禮,我一定要參加。”陳子錕笑呵呵地說,他知道蘇書記搞這一出也是為了統戰,把自己給統進去,不好向八路軍下手。

一場隆重而熱鬧的聯歡會後,陳子錕離開了龍陽返回駐地,思索良久,命人前往江南秘密偵查,江東省被淮江分外南北兩個部分,江北是八路軍的地盤,江南由新四軍負責,陳子錕想知道龍陽三三制模式,到底是個別現象,還是普遍存在。

結果不出所料,新四軍的控制區域內也廣泛施行三三制民主,很多原本懼怕共產黨而躲到敵占區的士紳紛紛回來,參政議政,熱情高漲。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共產黨這是在和國民黨掙民心啊,怪不得重慶密電進攻八路軍,但日本人還占據著半壁江山,這種情況下向抗日友軍下手,陳子錕幹不來,只能拖延了事。

他比較關切另一件事,敵後貨幣發行是極其重要的經濟戰略,想當初自己就曾發行過軍票和江東關帝票,金融經驗不比共產黨強多了,八路軍都發行江北票,自己何不把關帝票重新搞起來,到時候只要開動印刷機就能搜羅錢財,豈不美哉。

說幹就幹,陳子錕將老部下龔梓君從後來調來,商討發行貨幣事宜,戰亂期間缺少印鈔紙和油墨,又不想因陋就簡發行共產黨那種粗制濫造的票子,龔梓君想了個辦法,說省城老江東實業銀行的地下金庫裏存了一批嶄新的關帝票,是法幣發行後沒來得及投入市場的,不如運來使用,先看看市場反應,如果反響很好的話,就在重慶加印,反正模板都在。

陳子錕的地下力量已經滲透了省城,這些廢紙幣也不是什麽值錢的玩意,以銷毀的名義正大光明的運出來,在造紙廠裏兜了一圈又出來了,裝船運到江北鄉下,統一蓋上“抗日救國”的戳子,新的關帝票就出爐了。

首次發行一百萬元關帝票,以黃金白銀美元為儲備,可以持幣到大青山國軍前進基地來兌換,消息一出,江東震驚。

關帝票橫空出世,瞬間打壓法幣和華興券,甚至在省城都能通用,可謂堅挺至極,八路軍發行的江北票也受到一定影響,使用範圍大大縮小,僅在根據地裏受到歡迎。

與此同時,一種新的紙幣也進入了江北市場,汪偽政府新成立的中央儲備銀行,發行中儲券,以期取代法幣、軍票、華興券、聯銀券等,江東省設立了中儲分行,北泰也開設支行,就連南泰縣也開了一家中儲兌換所,號召百姓拿法幣來兌換中儲券。

偽中央儲備銀行的總裁是財政部長周佛海兼任的,他深知金融之威力,重慶政府雖然偏安一隅,但依然掌握著國家貨幣發行權,上海租界內四大銀行依然在正常營業,敵占區內最通行的貨幣依然是法幣,如果能驅逐法幣,推行中儲券,則能將東南富庶之省份的財富攫取,對戰局乃至汪政府的根基,都有極其深遠的影響。

上海是全國金融中心,要想打敗法幣,唯有從上海下手,中儲券和法幣的鬥爭早在年初就開始了,汪偽特務和軍統特務大打出手,曾有七十六號特務深夜將農民銀行職員集體槍決之慘案,當然中儲銀行的人也是死傷累累,不敢出門。

相比之下,省市縣的中儲券發行難度就低了很多,唯獨在江北,簡直寸步難行,最大的敵人一是法幣,二是關帝票。

北泰偵緝隊的洪天霸承擔了推行中儲券的重任,上回擺了烏龍把禦竜王打了一頓後,他被憲兵隊抓去吃了不少苦頭,出來之後更加蠻橫了,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我惹不起日本人,還惹不起你麽!”

所有敢拒絕接受中儲券的商鋪老板,都要被偵緝隊請去喝茶,扣一個破壞金融秩序的大帽子,要繳納一大筆罰款才放人,繳不出錢來就等著送進憲兵隊喂狼狗吧,最可笑的是罰款還不收中儲券,必須得金條銀元,實在拿不出的,法幣或者關帝票也能湊合。

春天的一個午後,洪天霸躺在偵緝隊院子裏的躺椅上睡午覺,旁邊擱著他最喜歡的茶具,牢房裏押著幾個不老實的小販,等晚上再不交錢就直接送憲兵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