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獵頭(第2/2頁)

橋本不耐煩的走了出去,發現自己的勤務兵小野俊正坐在角落拿小刀削著什麽,神情極其專注,仿佛忘卻世間一切,頓時大怒,罵了一聲八嘎,勤務兵急忙跳起來敬禮,一只手藏在身後。

“小野君,你手裏拿的什麽?”橋本隆義皺起眉頭,厲聲喝道。

憲兵一等兵小野俊遲疑著拿出一個木刻的火車頭來,還未完工,手藝挺不錯,據說這家夥在入伍之前是個木匠,本來分配到步兵部隊,後來不知咋地就當了憲兵,橋本曾經問過他,小野君,你為什麽當憲兵?他說,步兵每月只有八日元零八十錢的軍餉,憲兵每月有一百日元,當然要努力當一名憲兵了,這種不正確的態度讓少佐很是不滿。

橋本隆義將火車頭踩在腳下,用力踐踏,臉色鐵青的質問:“混蛋,你知道目前的嚴峻形勢麽,還有閑情逸致搞木刻!”

小野俊不敢頂嘴,不住點頭:“哈伊,哈伊。”

木頭火車被踩成碎片,橋本隆義還不解氣,劈臉給了小野俊四個耳光,打得他東倒西歪,依然站直了:“哈伊!”

發完了脾氣,橋本隆義繼續往前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下腳步道:“小野,聽說你老婆懷孕很久了。”

“哈伊,我昨天接到家書,老婆給我生了一個兒子。”鼻青臉腫的小野俊臉上居然洋溢起幸福來。

“這樣啊,名字取了沒有?”

“想好了,就叫耕作。”

橋本隆義明白了,那小火車是小野俊給剛出世的兒子預備的,心中略有愧疚。

“把這份命令送到北泰司令部去。”橋本遞上命令,小野俊畢恭畢敬接過,出門騎上摩托車走了。

橋本隆義回了辦公室,從書架上拿下一個精致的鐵質火車頭模型來,這是他的父親老橋本在南滿鐵路株式會社擔任路警隊長的時候買的,把玩一番後,他準備將這個東西送給小野俊的兒子。

可是小野俊這一去再也沒有回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橋本隆義親自偵查了現場,終於在公路邊的樹林裏發現了小野俊騎的摩托車,人大概已經死了。

連憲兵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證,橋本少佐簡直氣得發瘋,宣布全城戒嚴,四下搜捕,抓了上百人嚴刑逼供,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終於得到一條線索,屢屢作案的可能是趙子銘的貼身護兵,一個獵人的兒子。

橋本隆義是中國通,知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道理,對方神龍不見首尾,根本沒法捉拿,況且戰局僵持,自己只是個憲兵軍官,又不是野戰部隊指揮官,無法發起大規模請教,只能靜待時機,報仇雪恥。

他在等待,程栓柱也在等待,大青山裏的年輕獵人沉得住氣。

趙子銘的首級和遺體都被栓柱請回了老家程家寨,就在當初他們爺倆一起練武的地方掩埋起來,那些暗算他的鼠輩被一一處決後也都用人頭祭奠了趙司令在天之靈,不過始終還欠一顆人頭,就是橋本隆義的首級。

程栓柱一直盯著憲兵隊,一個日本憲兵騎著摩托車去送信,被他打了伏擊一槍撂倒,故意沒打死,只是打傷了一條腿。

那家夥又矮又瘦,還帶副眼鏡,乍一看像個教書的,不過胳膊上帶著白底紅字的憲兵袖章,這幫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絕不能被外貌欺騙,栓柱將憲兵嘴堵上,跟捆野豬一樣捆了個結結實實,硬是走了幾十裏山路背回了趙司令墳前,他要活人獻祭。

那家夥嚇得瑟瑟發抖,泣不成聲,喋喋不休的嘟囔著什麽,栓柱才不聽他啰嗦,抄起鬼頭大刀,一倒砍下去,小鬼子人頭亂滾,汙血滿地,栓柱一不做二不休,用匕首把他的軍裝剝開,想要掏心的時候卻發現了一個化學夾子,打開一看,裏面是張照片,穿便裝的鬼子和一個溫和的婦人合影,大概是他老婆吧。

栓柱最終沒掏他的心,而是把他擺在了趙司令墳前,讓他謝罪守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