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天上掉下來的媳婦

陳北拉住了楊樹根,將他按在椅子上:“哪也別去,這兒最安全,特務不敢亂來。”

楊樹根道:“不行,我一定要走。”

陳北執意不肯,問他:“楊樹根,你究竟是不是共產黨?”

楊樹根平靜的回答:“對,我就是共產黨,保密局沒有搞錯,把我交出去你會得到懸賞。”

陳北沉默了片刻,道:“不管你是什麽身份,都是我的老朋友,我絕對不容許他們傷害你。”

他走到窗口,撩起窗簾看了看,路燈下站著幾個特務在抽煙,看樣子是打算守株待兔了。

……

次日早晨,守在官邸門口的特務已經不見了蹤影,大門打開,一輛黑色雪弗蘭小臥車疾馳而出,開到楓林路口的時候,兩輛汽車從斜刺裏沖出攔在前面,跳下一群特務要求檢查車輛。

坐在副駕駛位子的是陳北,他鎮定自若亮出派司:“空軍的車你們也要攔麽?”

沈開走過來,不陰不陽道:“對不住大公子,所有車輛都要臨檢,這是保密局的規矩,請把後備箱打開。”

陳北冷笑道:“好大的威風,你查我的車,讓我的面子往哪裏擱?”

沈開道:“大公子,我也是奉命行事,來人啊,把毛人鳳毛局長的電令拿給大公子看。”

一個小特務將電令出示,陳北看也不看直接推開,道:“我不管什麽毛人鳳,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要是查不出人來,怎麽辦?”

沈開道:“查不出人,我自然會給大公子一個交代。”

陳北下了車,親自掀開後備箱蓋子,裏面除了備胎,空空如也,特務們頓時傻眼,沈開知道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以眼神示意手下趕緊去追捕,自己堆起笑臉道:“誤會,誤會。”

“說吧,怎麽交代。”陳北點起一支駱駝香煙,優哉遊哉。

沈開正在尷尬,忽然車隊駛來,原來是陳子錕結束北泰視察返回省城,看到這一幕便讓司機停車,下來詢問,沈開一五一十做了匯報,陳子錕哈哈大笑:“誤會而已,小沈也是盡職嘛,算了,你先回去吧。”

沈開如蒙大赦,灰溜溜跑了,陳北卻意猶未盡,狠狠將煙蒂彈開。

陳子錕冷眼看著兒子,喝道:“上車。”

陳北上了父親的汽車,陳子錕說道:“人還藏在家裏,對吧。”

“是的。”陳北不敢在父親面前耍花槍。

“你知道我這個時間回來,所以演了這麽一出戲對付沈開,對吧。”

“是的。”陳北的頭更低了。

陳子錕冷哼一聲,閉目養神,陳北惶然不語。

來到家裏,陳子錕徑直上了二樓書房,陳北緊隨其後,房門關閉,家裏的氣氛不由得緊張起來,大公子窩藏共黨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但夫人們都不插手,只等陳子錕回來教訓這個兒子。

陳子錕坐在寫字台後面,開始閱讀公文,足足過了半小時,才擡頭問道:“你想好了麽,怎麽處置楊樹根?”

陳北道:“父親,楊樹根小時候在咱們家做過園丁,是我的好朋友,雖然他是共產黨,是反對政府的,但他卻是不折不扣的愛國者,我希望您能放他一馬。”

陳子錕道:“就是這個楊樹根,煽動學生參加政治運動,你弟弟若不是被他騙去遊行,也不會傷成那樣。”

陳北忍不住據理力爭:“青年學生參與政治運動有什麽不可以,如果學生都不上街,那這個國家還能指望誰?這話好像是父親您說的吧,小南受傷這筆帳算在楊樹根頭上不合適,應該算在89軍頭上。”

陳子錕一拍桌子:“你這是造反麽!”

外面客廳裏,大家心都跟著一抖,這爺倆針鋒相對怕是要幹起來,姚依蕾想進去勸,卻被夏小青攔住:“這爺倆都是人來瘋,別管。”

陳北毫無懼色,坦然面對父親的凝視。

陳子錕背轉身去:“如果你覺得自己是正確的,那就去做吧。”

陳北道:“謝謝父親。”轉身出去,下樓來到地下室,給楊樹根一套軍裝換上,混在一個排的警衛中開出官邸,換乘汽車來到機場,空軍每天都有去北泰運送人員物資的運輸機,安排個把旅客輕而易舉。

C47的螺旋槳已經開始旋轉,陳北從口袋裏掏出一塊美國巧克力遞給楊樹根:“還記得小時候麽?”

楊樹根也從貼身口袋裏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巧克力糖紙,道:“當年你給我的最後一塊巧克力,我一直沒舍得吃。”

陳北道:“那怎麽只剩糖紙了?”

楊樹根笑道:“曬化了。”

兩人哈哈大笑,忽然陳北止住笑容,用力捶打著楊樹根的胸膛:“老朋友,到了北泰來封信。”

楊樹根點點頭,伸出手來,兩個童年夥伴的手握在一起久久沒有分開。

楊樹根撤離省城來到北泰,這座新興工業城市是陳子錕的基本盤,中統軍統的特務都無法插足,相對安全一些,他很快就和組織取得了聯系,省委指示他,潛入工廠執行新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