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母親

孫主任一眼就看見了被打成了豬頭的聶文富,登時大驚失色,再看鍋爐房裏一幫陌生面孔,一個賽一個的兇狠猙獰,慌忙回頭拉住民警的胳膊:“民警同志,快把這些歹徒抓起來。”

剛才孫主任回家路上正遇到巡邏民警,就把他們叫來押走陳南,這兩個公安是轄區派出所的人,穿著白警服,帶紅褲線的藍警褲,頭頂警徽,威風凜凜,別看就倆人,但震懾一群地痞流氓綽綽有余。

為首的中年民警上前一看,樂了,伸出手道:“陳處,怎麽是你啊?”

陳北和他熱情握手,胡傳峰很有眼力價,立刻掏煙敬上,給兩位民警同志點燃,介紹起案情來。

各單位的保衛幹事經常到公安局進行業務培訓或者開會,大家都是熟人,更何況陳北大名鼎鼎,在公安系統內部無人不知,四年前就因為逮了他,地區公安處的頭頭腦腦全部免職,這教訓還不夠深刻啊。

再者說了,人家晨光機械廠的級別高,又是國家重點工業企業,保衛幹事的配槍都是新出廠的五四式,派出所民警的配槍用的還是老掉牙的王八盒子哩,陳北是副處長,級別比他們派出所長高了不止一級,普通民警能管得了人家麽?

胡傳峰雖然喝了二兩,但腦子很靈光,滔滔不絕把案情介紹一遍,民警相當重視:“這個這個聶什麽,簡直太可惡了,自己偷看女澡堂不說,還倒打一耙,汙蔑好人,非嚴辦他不可。”

說著將陳北拉到一邊商量:“陳處長,這案子咱保衛處就別插手了,交給我好了,保管讓姓聶的不死褪層皮,再不然直接辦他兩年勞教,到鹽湖農場吃沙子去。”

陳北掏出半包中華煙塞過去:“老宋,那就麻煩你了。”

“這就外了。”老宋往外推了兩下,還是收了煙,掏出銬子要拷聶文富。同事說:“他這個樣子根本爬不起來了,怎麽帶回所裏?”

老宋直接扭住起聶文富的胳膊,將他拷在鍋爐房管道上,拍拍巴掌道:“先讓他在這反省反省,明天開車來提人。”

聶文富今天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本以為是個軟柿子,沒想到踢到了鐵板,被暴揍了一頓不說,還要吃官司,好在他是個滾刀肉,這些都不算事。

陳北攙起弟弟,招呼道“弟兄們,撤。”

保衛幹部和民警們正想離開,教導處孫主任擋住了去路,氣的胸前一起一伏,聲音都顫抖了,指著陳北的鼻子喝問:“你哪個單位的?”

民警老宋剛要解釋,孫主任又指向他的鼻子:“你們還是不是人民公安,竟然和犯罪分子沆瀣一氣,毆打我校職工,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天理,還是不是共產黨的天下!”

義正言辭的一番質問,老宋啞口無言,怎麽忘了孫主任這茬,她可是遠近聞名的難纏角色,結過兩次婚,男人都忍受不了她的欺壓,一個上吊自殺,一個逃走至今未歸,第一中學從初一新生到校長,哪個不怕她。

陳北拍拍老宋的肩膀,示意他讓開,自己站在孫主任面前,居高臨下抱著膀子看著這位怨毒的教導主任。

“你是一中的領導吧,我告訴你,栽贓陷害毆打辱罵我弟弟這件事,我和你們沒完!想知道我哪個單位的是吧,小胡,告訴她。”

胡傳峰上前傲然道:“臭娘們,站好了,別嚇著你,這就是曾經擊落二十八架日本飛機的空戰英豪,起義英雄,朝鮮上空的王牌飛行員,我們晨光機械廠的保衛處副處長,陳北同志!”

孫主任眼睛都不眨一下:“晨光廠的就能欺負人是吧,副處長就能打人是吧,行,我找你們領導!”

陳北鄙夷道:“你愛找誰找誰去,起開。”

孫主任攔住去路:“不許走!”

陳北一腳將孫主任踢飛,砸在聶文富身上,有個肉墊子做緩沖到沒摔傷。

“咱們走。”陳北扶著弟弟,帶領眾人揚長而去,到了校門口,和兩位民警握手而別,然後將弟弟送到了晨光廠醫務室。

晨光廠醫務室和車間一樣,是24小時都有人值班的,醫生是正經醫學院畢業,素質高的很,幫陳南檢查了身體,只是一些皮外傷,無甚大礙,塗了碘酒,包紮了傷口,就可以回家了。

學校宿舍是不能回了,陳北帶弟弟回家,同事們也各自回去睡覺。

回到高土坡的家裏,馬春花正陪著紅玉說話,見丈夫帶著鼻青臉腫的小叔子回來,趕緊上前道:“沒出人命吧?”

陳北道:“小的們下手有分寸,那癟犢子死不了。”

馬春花松了一口氣,丈夫是個火爆脾氣,而且近年來一直見漲,兩口子在家裏也沒少幹仗,出去更是一個火藥桶,打架鬥毆是家常便飯,好在廠領導護著他,保衛處的同事們也都服他,倒也沒惹出什麽無法收場的大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