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4/7頁)

井田跌跌撞撞進來,嘴裏還滿地說著:“你們不配做帝國軍人,反應的速度太慢了。”

“前輩,您怎麽到這兒來了?”犬養稍施一施禮,疑惑不解,義勇軍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把井田搬出來做說客,再說了,憑井田的身份,怎麽會輕易被義勇軍收買呢?當他擡起頭,他愣住了。

井田嘴歪眼斜,脖子僵硬,門牙少了兩顆,臉上還帶著汙血的痕跡,一看就是與人要搏鬥或被踢打過。

犬養立刻意識到,井田遭到了不測,不然不會這副尊容:

“前輩,發生了什麽事情?”

井田失去帝國軍人的風度,垂頭喪氣地:“犬養君,放……放人吧!”

犬養懷疑自己聽錯了:“前輩,你說什麽?”

井田大吼:“放人!”

原來,這就是馬明金的以毒攻毒之計,想到犬養以大院的人質為脅迫,無奈之下,他命令分隊長與常富帶人出屯,就近襲擊一個日本開拓團部落,也就是天崗第三分團。自滿洲國成立,日本拓民視自己為這裏的主人,比以往更加的驕橫,拿老百姓的話來說,走路都是橫著膀子,時間一長,其戒備心理下降了,夜裏高枕無憂,做夢也沒料到,義勇軍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有幾個男人從被窩裏爬起來,想抵抗,被義勇軍的戰士,打得鼻青臉腫,比如井田,從枕頭下抽出王八盒子,還沒等舉起來,頭挨了一槍托子。在捆綁他的時候,他叫罵著,掙紮著,又讓戰士好一頓打。本來在攻擊常家大院時,戰士們就窩了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發泄呢,現在見了日本人,要不是分隊長說留活口,槍早就響了。

五十多個日本人,男女老少,都被繩子捆起來。分隊長知道馬明金欲用這些人換出大院的人,人越多越好,所以,連吃奶的孩子,都讓日本婦女抱在懷裏,帶回來。女人孩子擠坐在馬爬犁上,男人被拴成一串,他們不想走。分隊長發起狠,把他們拴在馬後,強拖著,不怕被拖死,就得乖乖地跟著跑。

馬明金聽說井田在開拓團裏是有“地位”的人,把他叫過來,參謀會說日本話,對井田表明換人質的意圖。

井田昂頭頭,說他死也不會做這個傳聲筒。

爬犁上的幾個抱孩子的婦女,哭哭啼啼,嘰哩哇啦地央求著井田。有的還跪在雪地上,給井田作揖磕頭。井田大罵一聲,嚇得磕頭的婦女,用手掩住嘴。

馬明金對參謀說,不用跟這個老鬼子多廢話,把他推向大院,用槍瞄住他的背部,叫不開院門,一槍撂倒他。

犬養聽完井田的講述,目瞪口呆,他沒想到他的殺手鐧,變成砸腳石,而且砸得他暈頭轉向,心亂如麻,不知該怎麽辦了。

井田雖恨不得操起槍,沖出去與義勇軍決鬥,挽回他少許可憐的軍人尊嚴,但他知道那樣的結果將是什麽。

義勇軍那邊傳來喊話聲。

犬養挽著井田蹬上炮台。

義勇軍兩個分隊已趕到了,但敵情也發生了變化,天崗守備隊的日軍,因人數少,又是在夜間,不敢貿然增援,已向吉林做了報告。吉林連夜調動部隊,向天崗撲來,擔心中途遭到埋伏,只能搜索前進,所以速度極慢。天亮時,先頭部隊才進入天崗地界。馬明金派剛抵達的一個分隊,迎擊上去。看著星夜趕,身上掛滿霜雪,疲憊不堪的戰士,馬明金叮囑率隊的隊長,阻擊時,不可硬拼,不能戀戰。撤退不要考慮這邊,抄近路隱入山林。

馬明金知道目前一分一秒都是寶貴的,要想速戰速決,只有采取極端手段,他讓戰士拉出兩個日本拓民,推出去,面朝大院,砰砰兩槍,將兩個拓民斃倒在地。隨即參謀向大院喊話,明確告之,這是對昨夜犬養打死兩個大院人的回報:

“小日本聽著,我們已做好人質交換的準備,給你們十分鐘時間,你們要是不同意或猶豫不決,十分鐘後,我們將分批把你們的人,全部槍斃!”

犬養和井田看到兩個倒地的日本拓民,體味到同族人被槍殺的感受,兩人不但臉色蒼白,內心也是極度的恐懼,尤其聽到,若不按義勇軍所言照辦,全部拓民都將斃命,這個後果對犬養來說,是最可怕的。五十多個日本國民,要是因為決策失誤,死於非命,這個責任,不要說他一個小小的少佐,就是酒井都承擔不起。滿鐵拓殖委員會不殺他,關東軍也得把他大卸八塊。

井田也清楚自己的處境,他暫時是脫離危險,但其他拓民死了,即便他曾有過再大的功勞,帝國軍人的臉面,也不容他活下去,只能切腹謝罪。

義勇軍開始報時,說五分鐘已經過去。

井田沉不住氣了:“犬養君,你還猶豫什麽?兩個拓民死了,你想讓更多的人倒在你的面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