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李雲龍突圍後,帶領殘存的30多人撤往二營駐地桃樹溝。對於獨立團來說,這次虧吃大了,政委趙剛負了重傷,一發子彈擊中腹部,腸子都打爛了,而且失血過多,人已經奄奄一息了,李雲龍派出一個排兵力護送趙剛去總部醫院治傷,他對昏迷中的趙剛說:老趙,你去安心養傷,你千萬要挺住呀,你答應過我,不把鬼子趕跑,咱倆誰也不許死,你聽見沒有?你他娘的別裝熊,想一撒手就走了?門也沒有,這太不夠朋友了,告訴你,你生是獨立團的人,死是獨立團的鬼,躲到哪兒也要把你抓回來。想當逃兵?絕對不行,只許你活著,不許你死,你聽見沒有?求你啦,老趙……李雲龍哭了,眼淚成串地滾落在胸前。

分兵時和二營一起行動的副團長邢志國、二營長孫彬都嗚嗚地哭了。送走了趙剛,李雲龍把自己關在屋裏,整整一天誰也不許進門,飯不吃,水也不喝,葉子煙卷的大炮一支接一支地抽,半開的窗戶像個正在生火的大煙囪,突突地往外冒煙。

這次團部被襲,犧牲了五十多人,警衛排幾乎全部陣亡,團部人員陣亡了一半,連斷後掩護的炊事員老王都犧牲了,一想起這陛,李雲龍的心就在痛苦地抽搐,他在反省自己。內線情報源源不斷地傳來,日軍特工隊的情況,楚雲飛部的伏擊戰,秀芹被押的地點都清楚了,李雲龍的怒火在胸中翻騰,娘的,這次團部差點兒讓人連鍋端了,政委負了重傷,老子連老婆都讓人抓了。這次不能就這麽算了,要當了縮頭烏龜,以後就別在這一帶混了。什麽他娘的特種部隊?莫非是三頭六臂?不是爹媽生的血朗之軀?就算他山本特工隊是鋼打的核桃,老子也要把你砸碎吞了。山本呀,如果你逃回太原,老子拿你沒辦法,可你小子不知死,竟逃進了平安縣城,這晉西北是這麽容易來的嗎?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

傍晚時分,李雲龍猛地推開房門,大吼一聲:通訊班集合。獨立團分兵時有一千多人,全部分散在方圓幾百裏的區域中,:處於獨立作戰狀態。其任務是協助建立基層抗日政權,發展壯大隊伍。每個連甚至每個排都成了獨立單位,你要有那個能耐,你一個連擴編成一個團的規模也行。不過你還得叫一個連隊至於裝備、彈藥、被服、給養,對不起,上面什麽也沒有,你自己去從敵人手裏奪。幹得好,你天天吃肉,天天過年,幹得不好,連湯也甭想喝。

現在獨立團有多少人,李雲龍自己也不大清楚,全團撤出去時一千多人,現在按最保守的估計,也得擴編出兩幹多號人。李雲龍把幾個通訊員全部撤出去,命令各營、連、排迅速歸建,有重要作戰任務。

副團長邢志國問:團長,部隊集結起來幹什麽?李雲龍不耐煩地說:還能幹啥?打縣城。邢志國大吃一驚:這可是件大事,是不是應該向上級請示一下?來不及了,師部離咱們好幾百公裏,等請示回來,黃瓜菜都涼啦。團長,這太草率了。牽一發而動全身呀,咱們手裏有多少兵力?彈藥是否充足?有沒有攻堅重武器?鬼子增援怎麽辦?咱們心裏都沒底,再怎麽樣,至少也得請友鄰幾個縣的主力部隊配合一下。晤,作戰計劃已經有了,友鄰的主力部隊咱沒權調動,通知一下也行,就說咱獨立團要去縣城吃肉喝酒,誰要看著眼饞就一塊兒幹,有我吃的就有他吃的,要是不敢來就算了,咱們不怕撐著,自己包啦。老子有多大的鍋就下多少米,一個獨立團加上幾個縣大隊、區小隊、民兵,也差不多了。李雲龍輕松地說。

邢志國急得連汗都流出來了:團長,你要三思,咱們這一打,整個晉西北全要亂套了,福安、水泉、潞陽等縣的日軍都會增援,壓力太大了,咱們一個團頂得住嗎?怕什麽?我是軍事主官,我負責任,就算將來上級要追查,槍斃我就是,你就執行命令吧。兩天以後,獨立團集結完畢。連李雲龍自己都驚訝不已,才兩年多工夫,獨立團已發展五幹多人了,兩年前分兵時的連長,現在還是挺委屈的掛著連長的名,手下的部隊人數都有六七百人了。

李雲龍樂得眼睛都沒了,他照著一大群營連級幹部胸前一通亂捶,嘴裏說著:好小子,這些狗日的全他娘的發了大財啦。獨立團各部這幾年大仗沒打,小仗幾乎天天有,東邊拔個炮樓,西邊伏擊個運輸隊,兵力損失不大,裝備卻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三八大蓋、九二式重機槍、歪把子輕機槍,甚至還繳獲了幾門山炮,加上原有的迫擊炮,愣是湊起個炮兵連。李雲龍從帶兵那天起就沒過過富裕日子,窮都窮怕了,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的部隊能擁有那麽強大的火力。他樂得走道都不知道先邁哪條腿了。更讓他高興的是,在獨立團遊擊區內的地方武裝,縣大隊、區小隊、各村的民兵一聽說獨立團要攻打縣城,都爭先恐後地來了,湊起來足有上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