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晨星(10)

前後不到三分鐘時間,一個日軍尖兵小隊就已經被突然冒出來的中國騎兵給砍了幹幹凈凈。帶隊的那名大個子中國軍官兀自嫌殺得不過癮,在黃膘馬的背上倒擰過身體,小拇指伸出,用力朝地面指了指,然後雙腳輕輕一敲馬鐙,帶領麾下騎兵揚長而去!連鬼子兵丟下的步槍都懶得下馬去撿!

“混蛋!”“蠢豬!膽小鬼!”“有本事就不要走,停下來,停下來跟皇軍決一死戰!”河道中的鬼子兵們被中國軍官的囂張表現氣得破口大罵,兩只腳卻都站在原地,誰也沒有勇氣帶頭向對岸追。騎兵,對岸那支中國小部隊的人數雖然少,卻是不折不扣的騎兵。在沒有重火力支援的情況下,扛著一條步槍去追趕騎兵,那是不折不扣的找死行為。萬一對方被追急了掉頭殺回來,追在最前頭的人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渡河,立刻給我渡河!愣著幹什麽,渡河!立刻渡河!”見身邊的鬼子兵們都愣著不動,大隊長川田國昭舞著指揮刀催促。“渡過去,把中國人統統殺死!給立花中尉報仇,報仇!”

“川田軍,中國人已經騎著馬離開了!”不忍見川田國昭被活活氣瘋,作戰參謀白川四郎拉了他一把,低聲提醒。

“離開了,咱們就不過河了麽?他們還能跑出中國去?!追,立刻給我追。即便追到天邊,我也不會放過他們!”作為有著多年跟東北抗日聯軍作戰經驗的老軍官,川田國昭中佐當然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士兵們憑著兩條腿兒,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追上中國人的騎兵。然而什麽都不做就讓對方溜走,他怎能咽得下這口氣?!消息傳回關東軍本部那邊,昔日的同僚又將怎樣拿他進入草原後的第一仗當笑話講?!

“子彈,為了迅速過河,士兵們隨身攜帶的子彈都不多。特別是重機槍和輕機槍,剛才已經把隨身攜帶的彈藥差不多全打光了!”白川四郎指了指身邊滿臉沮喪的鬼子兵,又指了指身後河岸上的運輸車輛,繼續低聲苦勸。

被中國人兜頭給了一個大耳光,他也覺得無法忍受如此奇恥大辱。特別是對方這種打了自己這邊一耳光之後撒腿兒就跑的行為,更讓恥辱的感覺增加了上百倍。可眼下是在陌生的土地上作戰,對手是誰,來自哪個方面,具體規模多大,對自己這邊來說都是兩眼一抹黑。所以無論多麽不甘心,大夥都必須把這口惡氣先咽下去。萬萬不可因為憤怒而失去理智,讓對手捕捉到更大的戰機!

想到這兒,白川四郎又將手指伸向了對岸的丘陵,繼續低聲勸諫,“如果我們不攜帶足夠的子彈就貿然渡河,萬一中國人在丘陵後還有其他埋伏,就可以在渡河的中途殺出來,將咱們全部堵在河道中……”

“殺出來就殺出來,沒有子彈,大日本帝國的將士用白刃也能奪下對面的河灘!”川田國昭回過頭,惡狠狠地打斷。卻終究沒有再堅持命令鬼子兵們立刻渡河,而是將手下幾個主要軍官叫到身邊,換了一個相對穩妥的策略。先把所有重機槍都調回河岸上,找合適位置架起來掩護全軍。然後由重新攜帶了足夠彈藥的第一中隊過河去建立一個灘頭陣地,再由第二中隊幫助運輸中隊,將兩輛汽車和十余輛馬車連同車上的貨物,分批次運到了對岸。

這樣一番折騰下來,過河的時間就被大大的加長了。直到了下午四點半左右,剩下的所有鬼子兵才一個不落地安全抵達了河對岸。再派人去攻擊搜索先前藏著伏兵的矮丘,哪裏還能找到半個人影?只剩下一團團早已冰冷的馬糞,證明伏兵曾經在此恭候多時!

“八嘎——!”隨著越來越多的信息送到,川田國昭中佐被氣得再度暴走。山丘附近被踩平的野地只有很小的一塊,這說明伏兵的人數絕對不會超過一個中隊。如果將戰馬臥倒時所占的面積也考慮進去的話,先前將立花兵太郎等人切了肉片的那支騎兵,總人數可能只有一個排!帶著半個大隊武裝到牙齒的帝國精銳,卻被一個排的中國騎兵以零傷亡的代價,在近在咫尺的位置生吞了整整一個尖兵小隊。如此“輝煌”的戰績,甭說關東軍中沒有,就是把整個中國戰場都翻個遍,從一九三一年翻到現在,也翻不出第二例來。今後若幹年裏,恐怕也甭指望有其他人能打破這個記錄!

恥辱啊,這已經不是川田國昭一個人的恥辱,而是整個關東軍,乃至整個大日本帝國的恥辱。要知道,自從跟中國政府全面開戰以來,哪一場戰鬥不是大日本帝國的軍人以少擊多,並且在大隊數情況下都能獲得輝煌勝利?有誰曾經像現在這樣,被不到自己這邊十分之一的中國軍人,打了個鼻青臉腫?!

不行,必須報復,無論如何都得把這場屈辱以最快速度報復回來!否則,非但今後東蒙派遣支隊的將士們見了中國軍人會覺得擡不起頭,關東軍本部那邊,也無法容忍創造了如此恥辱戰績的將領,再繼續留在大隊長的位置上影響整個集團的形象和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