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赤子(32)

正準備撿便宜的偽軍們,忽然看到有數道黑影從地面下朝著自己逆沖過來,愣了愣,本能地將腳步放慢。就在此刻,劇烈的爆炸聲再度響起,不是炮彈,而是遊擊隊員們先前埋設於陣地前的詭雷。已經被鬼子的炮彈炸廢了不少,但還是有幾枚幸運地躲過了炮彈的余波,給最前排的偽軍們來了個滿堂紅。

“轟!”“轟!”“轟!”接二連三有屍體從偽軍中間飛起,接二連三有偽軍捂著傷口,慘叫著躺倒於地,在血泊中來回打滾。剩余的偽軍們立刻被炸懵了,不知道自己該繼續冒著踩中詭雷的風險向前沖,還是立刻按照酒井中尉事先指點的那樣,原地臥倒,等待新一輪火炮和機槍的支援。就在他們一愣神的瞬間,張松齡已經帶著遊擊隊員們殺了回來。手中擲彈筒迅速換成了盒子炮,左右開弓,將擋在自己最前方的三名偽軍都打成了滾地葫蘆。

“呯!呯!呯!”遊擊隊員們用槍口指著距離自己還不到十米的偽軍,果斷扣動扳機。這個距離,任何人都能做到百發百中。驚愕中的偽軍們瞬間清醒,嘴裏發出淒厲的慘叫。然後丟下騎槍,伸手去捂冒血的傷口。

“呼!”血像泉水般,從身體前後兩個彈孔噴出。三八槍子彈強大的貫穿性,令挨了槍子的偽軍立刻變成了算盤珠,前後透亮。偏偏這種貫通性傷口,不會立即奪走中彈者的性命。讓他雙手捂著自己身體上的窟窿眼,在恐懼和絕望中厲聲哀嚎,“啊——啊——啊——”

“啊呀呀——!”亂做一團的偽軍隊伍中,突然跳出了三個矮小的身影。是警備旅中的日本教官,他們不甘心自己辛苦訓練了多年的偽軍只配被當作炮灰使,居然主動加入了進攻隊伍。每個人手裏都拎著一把馬刀,刀刃處閃著耀眼的寒光。

張松齡迅速調轉槍口,瞄準其中一名鬼子教官,“乒、乓、乒!”三發急射,將這名鬼子教官打成滾地葫蘆。另外兩名鬼子教官的身影卻迅速被其他遊擊隊員擋住,導致張松齡手中的盒子炮無法向他們瞄準。就在這個時候,小鬼子教官高高地舉起刀,朝著各自對面遊擊戰士砍去。

近距離作戰,單發步槍的劣勢立刻暴露了出來。戰士們剛剛把子彈打在了偽軍的身上,根本來不及拉動槍栓。危急關頭,只能將三八大蓋橫在身前,阻攔鬼子教官的馬刀。鋒利的刀刃與步槍接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馬刀砍入槍身半寸余,被三八槍的鋼制槍管卡住。小鬼子將刀柄向後猛地一拖,上身迅速後仰,左腳支撐,右腳用力踹起,狠狠地給遊擊戰士來了記撩陰腿。

一名戰士側身閃避,被小鬼子踢中了胯骨,雙手拉著步槍踉蹌後退。小鬼子教官身材矮,整個人都被從地面上拉了起來,與馬刀一起掛在步槍上張牙舞爪。

另外一名戰士措手不及,被小鬼子踢了個正著。悶哼一聲,痛苦地松開了步槍。得了手的這名鬼子教官立刻將卡在槍杆上的刀刃橫掰為兩段,上半段隨著槍管砸向遊擊戰士的後背,下半截刀刃直接捅向遊擊戰士正在因為痛苦而向前彎曲的身體。刀刃順著鎖骨處刺入了半尺深後又迅速拔出,血“呼”一下子噴出來,噴了小鬼子教官滿臉。

“殺給給——!”鬼子教官根本不抹臉上的血,回過頭,招呼偽軍們跟著自己繼續前沖。

因為人數占絕對優勢的關系,大部分偽軍都沒中彈。然而他們的魂魄卻被嚇得不知道飛向了什麽地方。聽到鬼子教官的招呼,習慣性地往前沖了兩步,但是手中的步槍或者扣動了扳機卻忘了拉槍栓上彈,或者根本就忘了扣動扳機。看上去人多勢眾,卻根本無法給鬼子教官提供任何有效的支援。

“殺給給——!”鬼子教官又大喊了一聲,舉著半截馬刀砍向下一名戰士。“殺個屁!”小巴圖從側面倒舉著三八大蓋兒搶身而上,沖著鬼子教官的腦門就是一槍托。“嘭!”沉悶的聲音令所有偽軍都微微打了個哆嗦,鬼子教官被砸得眼前金星亂冒,愣在原地,像醉鬼一樣搖搖晃晃。

“嘭!”小巴圖將步槍高高舉起,又是當頭一槍托。鬼子教官的腦門被砸得向內塌了下去,慘叫一聲,軟軟地跪倒在被他殺死的那名遊擊戰士的血泊中。

“一起上啊,一起上啊——!”另外一名被掛在步槍上的鬼子教官急得大喊大叫,松開手中的刀柄,倒退著向後試圖與沖上來的偽軍隊伍匯合。小列昂一個箭步撲上前,用來不及上刺刀步槍捅向此人的胸口。以粗笨結實而著稱的俄制水連珠槍管與鬼子的胸部接觸,隔著一層夏裝,硬生生撞斷了此人的兩根肋骨。將此人倒推著撞入偽軍隊伍,張開嘴巴大口地吐血。

“殺!”其他遊擊隊員也快步跟上,倒舉起來不及拉動槍栓的三八大蓋,與靠近戰壕邊緣的偽軍進行貼身肉搏。“嘭!”“嘭!”“嘭!”槍托與腦門的接觸聲不絕於耳。中間還夾雜著被槍管捅傷者的慘叫,被打翻在地者的哀嚎,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