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赤子(37)

聽到自家營長那淒厲的慘叫,幾名沖在最前排的偽軍不約而同地將大腿夾緊了一下。手中的騎槍瞄都沒瞄,就直接扣動了扳機。

這個失誤再加上騎槍固有的設計缺陷,帶來的後果絕對致命!數十顆子彈飛出去,卻只給遊擊隊造成了兩個人的傷亡。其余剛剛從交通溝裏鉆出來的戰士們身體略做調整,就毫不猶豫地用刺刀頂著各自面前的偽軍小腹處開了槍。

“呯!”在不到半米的距離內,刺刀對射擊精度的影響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出膛速度全世界第一高的三八槍子彈,將每一名被刺刀頂著的偽軍都打了個對穿。貫通了肉體後的彈頭動能迅速下降,或者透過偽軍之間的縫隙不知去向,或者繼續擊中另外一個倒黴鬼,在後者的身體內翻滾,旋轉,撕開一個血淋淋的大窟窿。

“啊!”沖鋒最積極的第一波偽軍當中,瞬間倒下了二十幾個。剩下得則端著已經擊發過的騎槍,既想不起拉動槍栓復位,又想不起轉身逃走,戰戰兢兢,渾身酥軟。

沖在第二波的偽軍尚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麽事情,兀自端著武器大喊大叫,“沖啊,皇軍在背後看著咱們,啊——!”

瞪著變了形的眼睛,他們看清楚前方數名死者的慘狀。特別是吃了二手槍子兒的那幾位倒黴家夥,一個個肚子上的窟窿大如拳頭,將裏邊的腸子,肚子全都漏了出來。偏偏屍體旁還有不少受了貫穿傷的家夥尚為斷氣,一邊翻動著身子在血泊中掙紮,一邊將手探向周圍的漢奸隊友,“救,救我。求求你,救……”

“上前三步!”還沒等頭兩波偽軍從震驚中恢復過心神,戰壕裏的遊擊隊員已經動了。踩著被炮彈炸成斜坡的戰壕邊緣,快速向前推進。“一、二,刺!”伴隨著張松齡的口令,他們像平素練習時那樣,將三八大蓋兒前方的刺刀捅向了呆立狀態的偽軍,白刃進,紅刀子出,血隨著刺刀的拔起噴泉般冒出來,將每名遊擊隊員從頭到腳染了個通紅。

一百二十八厘米的槍身,再加上五十多厘米的刺刀,總長度高達一米六六的三八大蓋,在白刃戰中完全可當作長矛來用。而偽軍們手中專門為騎兵而設計的四四式高級貨,長度卻只有九十五厘米,連勉強招架都做不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亮亮的刀子向自己的胸口捅過來,然後絕望地發出一聲大叫,仰面朝天栽倒!(注1)

偏偏雙方手裏的步槍都沒有連續射擊功能,槍膛裏分明還留著至少三顆子彈的偽軍們,一個個欲哭無淚。想重新拉動槍栓向遊擊隊員開火,帶著血的白刃馬上就要頂到了自己胸口。想鼓起勇氣跟土八路肉搏,預先又沒做任何準備,此刻根本沒時間去安裝三棱式刺刀。眼看著前面的隊友被土八路一個接一個像殺豬一樣捅翻在地,下一個就要輪到自己,好不容易才鼓起來的士氣迅速崩潰,慘叫一聲,撒腿就逃。

“刺刀,刺刀!”哭喊著從戰壕旁逃走的偽軍們,與第三波沖上來的隊友迎面撞在了一起,你推我,我推你,迅速擠成了一個巨大的肉疙瘩。幾名負責給偽軍提供火力掩護的鬼子機槍手,視線中能看到一團團晃動的‘自己人’,根本找不到單獨對土八路的開火的機會。而在距離肉疙瘩稍遠的位置,還有第四波、第五波不明所以的偽軍繼續向前湧,將鬼子機槍手的視野擋得更加嚴絲合縫!

“一、二,刺!”遊擊隊員們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因為偽軍混亂而受到影響。單調而清晰的命令下,繼續機械地向前。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就像一台高速運轉的殺人機器,將擋在自己前面的偽軍一排排放倒,一排排向遠方平推下去!

近距離交手,刺刀的殺傷效果,遠遠高於單發式步槍。特別是在敵我雙方勇氣和訓練度都相差非常懸殊的情況下,效果幾乎成了單方面的屠殺。遊擊隊員們將一名偽軍捅死之後,根本不用浪費時間拉動槍栓,直接從屍體上將滾燙的刺刀拔出來,就能繼續捅向下一名敵人。眨眼間,就又有超過三十名偽軍在自家同夥的眼皮底下成了刀下之鬼,一個個渾身是血,痛苦得兩眼圓睜,面孔變形,臨終的悲鳴比被殺的家豬還要淒厲。

近距離交手,白刃戰對士氣的打擊效果,也遠遠超過了步槍射擊。當遊擊隊員們第三次從屍體上拔出刺刀,對面擠成一團的偽軍已經徹底土崩瓦解。無論是最前面兩波沖上來偽軍當中的漏網之魚,還是只遭受了輕微損失的第三波和幾乎沒遭受絲毫損失的第四、第五波,都齊齊地轉過頭,丟下步槍,加入逃命大軍,以比進攻時快三倍的速度,向後逃去。

“分散開,分散開,別擋了太君的路!”小喇嘛被偽軍們協裹在人群裏,跌跌撞撞地後撤。一邊跑,一邊揮舞著王八盒子大聲叫嚷。鼓舞身邊的偽軍回過頭去與土八路拼刺刀?類似的勇氣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有的,也沒那份能力。但提醒爪牙們向後逃跑時主動分散開,別擋了“日本太君”的路,他基本上還能做到。那些“日本太君”,發起怒來可是不管警備旅是不是他們的同夥,敢主動沖擊他們進攻隊列的人,肯定會被當場用機槍打成篩子,事後連冤都沒地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