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過河小卒 第四章 鼠朋狗友(中)

“如果你能在戰場上立兩次一等軍功,兩次二等軍功,四次三等軍功,更在某些領域,做出傑出貢獻,我們也可以天天用平遙牛肉和孔府家酒養著你!”

薛寧波狠狠瞪了雷洪飛一眼,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嘴裏這條頭頂生瘡腳下流膿的賴皮狗,曾經在戰場上隨著主人,在一天之內對著敵人陣地發起二十七次沖鋒,親口咬死了十一個敵人不說,更在當天夜裏,咬死了兩個摸到我軍駐地附近的水源旁,準備實施投毒的特工人員,整整挽救了一個團的軍人?你別看它現在全身是傷,更少了一條腿,但是如果你剛才真的敢一腳踢到它的身上,我保證你絕對不會還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大談什麽浪費民脂民膏!”

說到這裏,薛寧波也蹲下身體,用手指輕輕梳理著那頭看門犬絕不算光滑的皮毛,在她細心的梳理和撫摸下,那頭看門犬大概幸福得快要呻吟了。薛寧波伸手指著它身上那一道道長條型的傷痕,道:“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留下的傷口嗎?”

雷洪飛搖頭。

“是皮帶,”薛寧波加重了語氣,“是它主人,親手用皮帶,在它身上抽出來的傷痕。”

聽著這個絕對意外的答案,不要說是雷洪飛,在場所有學員都忍不住瞪大了雙眼。不管怎麽說,犯了錯誤被主人用“家法”伺候,也不是什麽值得光榮和誇耀的事情吧?!

“它在戰場上身經百戰屢立戰功,最後它負傷了,身體再也不能像以前那麽靈活,它的主人,也就是和我們同一批進入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的同伴,把它送下了火線,找人把它當成功臣一樣奉養起來,每天都有廚師專門為它們這些戰鬥英雄做各種可口的食物,更不會再有人罵它打它。可是沒有過幾天,它就溜出了‘功臣營’,靠它敏銳的嗅覺,硬是重新找到了主人的身邊。”

說到這裏,薛寧波的眼神有點迷離了,連帶著她撫摸那頭看門犬的手,也更加溫柔了。

“主人趕它,它不肯走;罵它,它也不肯走;甚至是裝模作樣的要打它,它也不肯走。實在沒有辦法,主人還是默認了它的存在,甚至允許它每天趴在訓練場上,看他訓練新的軍犬。可是主人萬萬沒有想到,幾天後,他千挑萬選的一條犬王,卻被他精心調教出來的戰鬥英雄咬得遍體鱗傷,在以後的時間裏,它更是變本加厲,每天都在訓練場上四處尋釁,咬得那些比它身強體健,但是在實戰技術方面,和它卻絕對不同一個水準的同類鮮血淋漓。這種情況足足持續了兩周,最後它的主人終於忍不住,用皮帶狠狠抽了它一頓,又把它丟回了‘功臣營’。”

所有學員都在靜靜聆聽著,他們都知道,故事到這裏,絕對不可能結束。否則的話,像莫天這種在戰場上殺人無數的戰鬥英雄,絕不可能像對待一個老朋友似的,用水果刀削著牛肉,親手一片片的喂它。而堅強得幾乎沒有女人味道的薛寧波,更不可能對它展現出水一樣的溫柔。

“後來我們和敵人特種部隊之間,展開了最血腥的無限制對抗,它的主人再一次被調往戰場,作為一名出色的馴犬師,連同他一起走上戰場的,還有七條血統純正,接受過最嚴格訓練的軍犬!結果,一個月後,七條軍犬,戰死了四條,能活下來的,包括那頭主人新選出來的犬王在內,全部都是和它打過架,被它咬得遍體鱗傷,看起來慘不可言的後輩。”

“它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

薛寧波昂起了自己的頭,她放聲道:“它在一次次戰鬥,一次次負傷,又一次次從死亡的邊緣掙紮回來的經歷中,找出了我軍當時那一套並不完整的軍犬訓練手冊中,一個又一個看似微不足道,卻足以讓它們為之付出最慘痛代價的錯誤!可是它不知道,怎麽才能把這些用鮮血換來的知識,告訴自己的主人。當它趴在訓練場上,眼睜睜地看著主人,又在用錯誤碼率的方法,去訓練那些比它更年輕,更有活力,但是卻缺乏實戰經驗的軍犬時,它開始行動了。”

沒錯,它當時就是通過打架,將各種軍犬撕咬的技巧,包括它跳到空中,狠狠扭動腰部,隨之能生生改變身體運動軌痕,這種絕活,毫無保留的使了出來。

面對從戰場上走下來,比狼更兇殘,比狐狸更狡猾,比泥鰍更滑不留手的老軍犬,那些年輕力壯的軍犬,很快就發現,如果不想一直被動挨咬,如果想報復對方的挑釁,它們唯一的辦法,就是學習這頭老軍犬身上,那一套遠遠超出訓練教材的動作,學習它的戰術,甚至是學習它的狡猾。

徒弟,它教出來三個,但是它換來的結果,就是主人毫不留情的皮帶抽打。

雷洪飛搔了搔自己的頭皮,在眾目睽睽之下,它走到那頭蹲在那裏,看起來怪模怪樣,但是全身上下依然散發著驕傲光芒的軍犬面前,誠心誠意地道:“對不起,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