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誰主浮沉 第八章 如此一家人(第2/5頁)

一句話說完,風影樓竟然又按了一次壓力扳手,任由水煙壺裏隱藏的液體,再一次以霧狀,噴到了自己的臉上。在對方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風影樓深深吸了一口氣,甚至還伸出舌頭,輕輕在嘴唇周圍舔了一下,嘗了嘗這些液體的味道,最後微笑著問道:“沒有顏色,卻帶著甜甜的刺激性味道,你這裏面填裝的,應該是十秒鐘內,能讓人陷入暈睡的乙醚吧?”

看到風影樓又吸又舔,竟然還能形若無事地坐在那裏和自己說話,路人徹底的傻眼了。這個,就算坐在他面前的是一頭成年公熊,大概,似乎,應該,也被麻翻了吧?!

“啪!”

就在這個時候,風影樓的腦袋上,突然傳來了一聲脆響。他晃了晃自己連續吸了兩次乙醚,就算是在學校接受過最嚴格抗藥性訓練,依然有些暈暈沉沉的頭,隨意撥掉頭發上的木屑,直到半截足足有雞蛋粗細的木棒,帶著參差不齊的斷口,打著小轉兒跌落到他的腳下,風影樓才知道,有人從背後,用粗得嚇人的木棒,在他的腦袋上狠狠拍了一下子。

看著到了這個時候,依然靜靜地坐在地上,眼睛依然清明得猶如一潭幽泉的風影樓,無論是坐在風影樓身邊的男人,還是從背後,拎著一根木棍,對著風影樓發起攻擊的男人,全部都驚呆了。他們心裏想的都是相同的一句話:“這、這、這個家夥,究竟是人嗎?!”

兩個人彼此對視了一眼,他們都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一個相當清楚的字:“逃!”

兩個人就像是面對一只睡熟的雄獅般,小心翼翼的向後挪動自己的腳步,就在他們終於撤到自以為安全的距離,打算連那個水煙壺都不要,不顧一切的掉頭就跑時,他們的身體突然凝滯了。

因為,風影樓說話了。“等等!”

風影樓低下頭,望著腳邊的半截木棍,他沉下了臉,“你們真要有本事把我騙得一幹二凈,我非但不會事後報復,反而要誇上你們一句,謝謝你們讓我長了見識。但是從騙到搶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誰不是爹生媽養的,你們這一棒子砸下來,也許搶的錢沒有多少,卻能把別人的一生都砸掉了?”

風影樓並沒有跳起來,更沒有連喝帶罵的去追打這兩個騙子,甚至連他的聲音都不大,但是兩個騙子卻突然發現,他們的雙腿已經沒有辦法再挪動了。

他們既然能夠靠騙為生,當然是聰明的,在社會上打滾了這麽多年,可以說是騙人無數,也曾經挨揍無數,他們早已經練出了一雙火眼金睛。什麽人可以惹,什麽人不能惹,他們通常一眼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通通透透。但是在今天,他們這兩只在糧倉裏,活得自得其樂的老鼠,終於看走眼了。

這個坐在路邊,看起來有點呆滯,有點傻笨的男人,也許早就看穿了他們的小伎倆,也許只是因為好奇,也許只是因為無聊,才配合著他們,一步步的走著,靜靜地看著,甚至被別人把乙醚噴到了臉上,他眼睛裏還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乙醚放不倒他,木棍也擊不暈他,但是他卻生氣了。不是為自己生氣,而是為那些不可能像他一樣堅強,很可能因此受傷的人而生氣。

而直到這個時候,這兩個騙子才終於明白,他們犯了多大的錯誤。他們不懂什麽叫做職業軍人的殺氣,但是鼠有鼠道,兩個人心開九竅八面玲瓏,他們就是知道,既然對方已經開口了,在得到他的批準前,還敢不顧一切的掉頭就跑,那麽今天,絕對會變成他們一生也不會忘記的噩夢!

伸手指著路邊不遠處的一台公用電話,風影樓淡然道:“自己去打電話報警吧!”

聽到這樣的命令,兩個騙子的臉上都露出了比哭還要難看十倍的表情,而風影樓在這個時候,已經不再理會他們,再一次把目光投注到大街上,陷入了沉默。兩個騙子彼此對視了一眼,雖然看起來,他們怎麽也能跑掉一個,但是那個用木棍在背後偷襲風影樓的男人,仍然老老實實的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伴,帶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悲壯,走向了那台公用電話機。

那個騙子還沒有走出幾步,一聲尖銳到了登峰造極,同時混合了悲傷、喜悅、責怪、幽怨、寵愛各種復雜情緒的女高音,就猛然刺進了在場所有人的耳朵,“弟弟!!!”

連繼在臉上噴了兩次麻醉劑,又被人從背後,使出吃奶勁兒的狠狠砸了一棍子,就算是風影樓,都有點頭暈眼花,他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麽回事,一個身上帶著濃濃香氣的身影,就猛的撲過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然後不由分說的又撕又扯又拉又拽。

而幾乎在同時,對方就已經拉開嗓門,在那裏放聲哭叫起來:“小樓,你被學校開除了又有什麽了不起的,爸不就是因為生氣才打了你一下嘛,你至於一聲不吭的就跑了出來,半年多都不回家,都不和家裏聯系嗎?你是不是真的想急死我們,你是不是非要家裏人都為你雞飛狗跳,你才覺得解氣,才覺得過癮了?!”